第52章
赵思英的报复
初夏,宫中又填平了一方莲池,与当年那处一样,皆种上了满满当当的秋海棠,听宫里的老人说,那是朱皇后最爱的一种花。
赵党覆灭,后续事务也渐渐收尾,皇上命人开始着手印慈堂的修缮工作,那是一座位于皇城深处的佛堂,太后薨逝的前几年几乎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她一生与世无争,儿子登上帝位于她而言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若不是念在幼帝势弱,唯恐赵家掌权夺走了江山,她大概也不会花费世间精力和赵家周旋,早早地就与青灯古佛相伴去了。
待到贺与执坐稳了皇位,太后便严拒了他的挽留,自己个收拾好东西带着几位贴身嬷嬷就住进了印慈堂,一直到离世之前,她都未曾再出来过。
皇上听老嬷嬷们说,在佛堂的那几年,太后的笑容比以往在宫中的几十年加起来都还要多。她本无意为妃,一颗芳心早已暗许他人,可圣旨难违,从边关出发来都城那天,她坐在马车里生生哭到晕厥过去。
但她比较幸运,进宫晚,恩宠也来得晚,虽生了一位皇子,然年龄实在不够看,前有太子和众多已经长大成人的皇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有人会觉得她一个小小美人生的孩子有一天能坐上那个位置。
可现实就是这么魔幻,别人争破了头丢了性命都得不到的东西,就这么白白地送到了他们母子面前。
她不争不抢半辈子,所谓名利就没有入过她的眼睛,晚年能清清静静地离开,或许就是她今生最大的慰藉。
御书房内,贺与执负手望着墙面上挂着的那两幅美人图,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平静。
“行舟你瞧瞧,你祖母和你母亲真是出奇的相似,一样的温柔内秀,一样的与世无争,怪不得两人一见如故,有时聊得太过投入,往往是将朕抛到一边不理会了。”
贺与执语气中带着笑,像是回忆起了往昔的美好岁月,眉眼间尽是柔和。
贺行舟也看着画像上的那两位至亲之人,笑道:“祖母和母亲都是来自书香世家,几代人培养下来的内涵和气度怎是常人比得过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人又同为女子,自然是会聊得来的。”
贺行舟对祖母的印象比较模糊,只记得她也是同母亲一样和蔼可亲的人,那浑身的气质与威仪,只能说她能辅佐幼帝坐稳皇位,靠的可不止是太后这个称谓。
“也是。”贺与执转过身来,对上贺行舟的眼睛,“行舟,你的模样与若烟有五分相似,脾性却是像极了朕和你外祖父,这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在行政这一方面,你早已经达到了朕的要求,拥有能担大任的本事了。”
贺行舟知晓他还有下话,于是便严肃地回答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贺与执满意地点点头,顺势道:“你曾祖父也就是西远候一家是值得信任的,如果你想拿下西蜀,他们会是你最得力的助手,但记得掌握好度,外戚干政,终究不是好事。”
贺行舟双手交叠,弯腰行礼,朗声道:“儿臣多谢父皇指点。”
贺与执凝望了他半晌,欣慰地笑了:“把江山交于你,朕很放心,可作为一个父亲,我又想多唠叨几句。”
“大家固然重要,可小家也要兼顾好,我没照顾好你母亲,害得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换来的不过是我一生的后悔,可后悔往往又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因为它既不能让你回到过去也不能令人起死回生,只会让自己无限次陷入煎熬与痛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自己做出会后悔的事情。”
“你和太子妃的事,我偶尔也会听到些消息,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干涉,只是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再过段时间我就要搬到印慈堂去了,那儿安静,余生我就在哪儿陪你母亲,你过得好一点,等我到了底下,也有脸面去见她……”
贺与执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像一个老父亲即将要远行,拉着儿子把所有的家长里短都与他说道了一遍,就怕自己离开以后孩子过得不顺心。
贺行舟没有一丝的不耐烦,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听完父亲说的每一句话,而后铭记于心。
离开御书房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已经背过身去了,他站在他一生都尊敬和深爱的两个女人面前,背影高大又苍凉,好似下一刻就要踏进画中,与两人永远相依相伴了。
出宫会路过御花园,贺行舟在那里停留了片刻。儿时父皇和母后总会带着他来这里玩耍,那样的欢喜和亲近,与普通的父母孩子也没甚区别,若没有发生后来事情,或许一切都还会那样美好吧。
贺行舟仰望着天空,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初夏的茉莉开得正是好看,贺行舟望着那月白的花朵,不由得想起了家中的太子妃,他唇角扬了扬,伸手采了最是漂亮的一朵,仔细捧在手中,想要送给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贺行舟走下马车,陈荣德看见他回来,眼中满是诧异。
他颤声道:“殿下,您怎么就回宫了?”
贺行舟一脸莫名:“怎么,孤何时回来还要征得你的同意?”
“不不不,老奴没有那个意思。”陈荣德满脸慌张,“只是您刚刚才让人送东西回来,老奴以为您还会在宫里多待些时候,没成想……”
贺行舟目光一凛:“孤从未叫人送什么东西回来!”
陈荣德瞪大了眼睛:“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送来的,上面还有殿下您的亲笔书信,老奴看过了,的确是殿下您的笔迹……”
贺行舟不耐地打断他的话:“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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