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真像条丧家之犬
这些日子顾知礼不肯听徐太医的好好休息,而是有点力气了就往朝歌住的这处宅子跑。
沅园。
这是宅子的名字。
他也不进去,就站在外头,甚至往里迈一步都不敢。
隔着墙,他想要是能再见见那少年该有多好啊,哪怕只是远远地,不过去让他瞧见也行。
可他没有,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冲上去,然后惊扰了那少年,让他不再醒来。
“没事,你们去忙,本将军待会就走,咳咳咳……”
顾知礼有些体力不支,扶着墙,肩膀伴随着咳嗽而抖动着。
前些日子他只是站几个时辰,身体撑不住就走了。
而这一次,竟然站了整整一天,徐太医都让人来劝过好几次了,他也不听。
“你不是要去西境打仗了么,怎么还不出发?”
上官泠月踱着步子出现在旁边,他本来是要看望朝歌的。
由于顾知礼的人总拦着他,所以想趁顾知礼不在,用国师的威压,逼迫那些下人放他进去。
“你是来笑话我的吗?”
顾知礼扶着墙,慢慢转过身来,无比牵强地扯了一下嘴角。
他原本放出豪言壮语,却把自己搞成这样狼狈的样子。
“我不是来看你的。”
上官泠月打量了一下顾知礼的模样,早就听说他形状疯癫,却也没想到居然糟糕成这个样子。
在他印象里,顾知礼一直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
这样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外头连门都不敢进的人,怎么配做他的对手呢。
真是丢人。
“上官泠月,我知道自己现在身子状况不太好,这一去,可能回不来了。”
顾知礼难得没有对他横鼻子竖眼,反而说了这么一句实心话。
他已经不在乎上官泠月用什么语气和他说话了,这么多年的争执,到头来除了两败俱伤也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顾知礼甚至在内心自嘲地这样想着。
“回不来更好,这朝堂就再也没人和我争了。”
上官泠月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儿,有些伤感,却还是摆出和以前一样的嘴脸来说着讽刺的话。
他这个人真是彻头彻尾的虚伪,心里巴不得对方死的时候,却能一口一个阿弟这都是为了你好,而心里真的担心时却说你死了更好。
“兄长,你替我看好他吧,要是我真的撑不住了,被西夏攻破了长安城,你要护他一个周全。”
顾知礼掀开袍子,朝着上官泠月直直跪了下来,脊梁却仍是挺得笔直。
他没输,他只是在该放手的时候,选择主动放手了。
边疆路途遥远,这次战役祁国又处于劣势,他对于自己能赢的把握不大,八成是有命去没命回了。
可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怎么也放不下战场那帮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徐太医向他保证过,按照目前朝歌的情况来看,不出半个月,肯定能醒过来。
然而西境的战事不容再拖这半个月了,杜九已经替他抗下了太多。
“你…你是认真的?”
上官泠月确是存了心思,想等顾知礼走后,把人想办法弄过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知礼搭上半条性命救回来的人,竟然就这么拱手相让。
“他说,自己最爱的男人就是你,我没别的人可以托付了。上官泠月,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还有,他若是醒了,别说任何关于我的事,也别说是我救的他。他这个人,心思重,有恩是一定要还的。”
顾知礼站起来,又一次深深地看向门内的庭院。
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他的朝朝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他没有办法了啊。
现如今祁国最有势力的人就是上官泠月,一旦国亡,至少他有办法能在兵荒马乱中不让朝歌落入别人手里。
“你放心,我肯定照顾得比你好。长安城,也没那么容易攻破,就算有什么意外,他也不会再出事了。这件事,我可以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
上官泠月抬起手,想捶一下顾知礼的肩膀,怕他这个样子承受不住,又改成拍了拍。
他们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和谐过,看起来终于有了几分亲兄弟的感觉。
“若我活着回来,发现你照顾不周,定取你项上人头!”
顾知礼打掉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伤口,深一脚浅一脚地背朝着这座宅子往远处走去。
早就有人给他备好了快马,徐太医提着药箱在旁边,似乎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他这一回,也是真的要隐退江湖了。顾知礼答应放他回去见见妻儿子孙,怕他这个年龄再耗下去,战乱一起就见不到了。
而朝歌这边,则由徐太医前些日子命人从金陵接过来的唯一弟子代为照料。
“顾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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