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那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待那人退下，他这才跨入门内，又神情如常的锁上房门，慢条斯理走到桌旁后，蒋殷为自己斟上一杯茶，可惜茶壶沉重，桌上洒出足有半盏来，蒋殷面无表情将茶渍抹去，静静持盏抿了一口。
要说蒋殷如今还能使上这等精致的茶壶茶盏，还要感谢此前南下逃命的不知哪一个世家，蛮夷初初屠卫，只会抢夺些金银之物，其余便尽皆砸毁焚烧，后来时日长了，竟也晓得这些瓷盏也是极好的东西，如今蛮夷一面不耻卫人，却也在使着卫人留下的东西。
“出来吧。”蒋殷平静道。
梁上翻下一人：“……稚奴。”
蒋殷手上的杯盏立刻被打翻摔碎，他踉跄站起，手掌一下扶在桌面，险些以为又是梦了。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
来人走上前来，右手也小心翼翼去触蒋殷的肩：“稚奴……大哥很想你。”
蒋殷豁地转身，是大哥！是大哥没错！
他看到蒋玄脸上有一道狭长的刀痕，一直从眼睛下方划到嘴角，喉头哽了一下，他上前重重抱住蒋玄，奇怪，他伤得分明是手，为何连双脚都要站不稳？
好在蒋玄紧紧扶抱住他，一边拍着蒋殷的背一边不住安抚：“是我，稚奴莫急，大哥……大哥还活着。”
蒋殷攥紧了手，手腕酸痛，他将脸埋进大哥的衣襟中，有小声的压抑的抽泣传出。
“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蒋玄温声劝道，“是谁说再不做哭鼻子鬼了？”
蒋殷闷闷回他：“稚奴没哭！”
蒋玄嘴角含笑：“是了，大哥没看到，不算哭。”
蒋殷恼羞成怒抬起头，一看到大哥的脸，眼睛又开始发红，但终于没有流泪，他瓮声问：“大哥怎会在这里？还有……还有青娘嫂嫂，她是不是也……”
“青娘在别处，稚奴放心，她与你的小侄儿一道，都好好的。”
蒋殷紧攥的手逐渐松开，心里升起快活和感激。
蒋玄又道：“这还要感谢你的那个朋友。”
“谁？”蒋殷问，随后脱口而出，“常敬尧？！他也与大哥一道？！”
蒋玄点头：“当日蛮夷围城，是敬尧叫他那个侍卫将我打晕，又把我的衣物与旁人互换，等我醒来之时，已是与他一起身处北地了。”
“我本想传信给父亲，谁知……”
蒋殷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谁知卫贤竟会勾结蛮夷行构陷之事！父亲蒋方良被囚，汉水局势登时大变！
蒋殷道：“可后来大哥为何也不传信？父亲与我当真以为大哥已经……若是父亲知晓，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后来我与敬尧一起来到乌拉汉，此地传信愈艰，且日日有蛮夷监视往来信件，我更不能传了。”
蒋殷又问：“大哥又是如何找来我这里的？”
话落立刻着紧起来：“那赫连峥近日大肆抓捕卫人，我这里也遍布眼线，大哥不该这个时候来寻我，还是快些离开！”
正欲开门，蒋殷正巧与步履匆匆行来的赫连峥打个了照面，他砰地一下将门给摔上。
赫连峥：“……”很不高兴，可能是有人想死。
走到紧闭的房门跟前，赫连峥阴沉出声：“蒋二公子莫要忘记此处是哪里，开门。”
门里传来蒋殷恨得叫人牙痒的声音：“我瞧你不顺眼。”
“若我说与卫如归有关，你也不听了？蒋殷，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开是不开……抑或，你房中藏了什么不欲叫我知晓的？”
赫连峥正要踹门，那合拢的门扉终于徐徐展开，蒋殷站在门口处：“卫如归如何了？”
“啧。”赫连峥表情古怪，“你与那卫如归果然情深，叫人好生羡慕。”
蒋殷眉头一蹙，厌恶得又要去闭门，赫连峥一只手臂当先伸出，手掌紧扣在门框上：“蒋殷，你莫要一次一次的挑战我，你的命，没有你想的值钱。”
蒋殷睫毛狠颤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妥协了，他不再闭门，甚至大大方方将房门大打开来，赫连峥的视线鹰隼一般在房中逡巡，好在并未发现异样，他收回视线，又看向面前的蒋殷：“那卫如归近日使人与我传信，欲以金银马匹之物换回你，蒋殷，你看看，你在他眼中也只值些许金银罢了。”
“哦。”
赫连峥对蒋殷的反应感到失望，又道：“那卫如归若能诚心换回你，我倒也不是不能应……我叫他以花照与晴洲两城换你，他竟不肯，怎么，你蒋二公子在他眼中，还值不得这两城？”
蒋殷的神情终于出现波动，突然挥拳狠狠揍向赫连峥，赫连峥轻轻一抬手，锁住了那来势强劲，后继却绵软无力的拳头，他斜瞥过来，含笑道：“蒋殷，断了手筋都无法驯服你，我看你是连脚筋也一并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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