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我叫你看我!
蒋殷本一心求死,此时却忆起自己曾答应过卫如归绝不轻易赴死的话来,死何其容易,可活着的人又该如何?父亲因大哥身死一事已老了好几十岁,若自己也传出噩耗,又该何等神伤。
心中有在意的人,便如有了软肋,也如有了护甲。
蒋殷眼皮微垂,压抑住厌恶问道:“你特特嘱人擒我来此,必不是为杀我泄愤,到底是何目的?”
赫连峥亦察觉出蒋殷的软化,嘴角轻扯,带了些百无聊赖的讥嘲意味:“我的族人因蒋二公子的火器营,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你想要火烈散?做梦!”
“火烈散?”赫连峥唇齿间缓慢咀嚼,“我早就听闻你们卫人喜好丹散之物,却不知还能制出这样的火器来。”
蒋殷一时失言,竟被赫连峥套出火烈散的名字,他一时又是气又是恼,索性紧抿住唇偏开头去。
不料此举不知又扯动了赫连峥哪根神经,只听他寒声命令:“看我!”
蒋殷充耳不闻,赫连峥的声音蓦地拔高:“我叫你看我!”
突然,赫连峥一把弯刀挥出,刀刃在与蒋殷脖颈即将相触碰时猝然停下,他大喘着气,一双异瞳竟已满布血丝,眸中满是暴戾嗜血的意味,僵持许久,赫连峥收了刀。
他一言不发,当先转身跨出大帐,帐中其余人等皆面面相觑。
扣着蒋殷的两人朝另外几个说了些什么,众人意见达成一致,堪称粗暴的给蒋殷包扎了手腕,随后将他扔朝角落,又鱼贯出帐。
一时间帐中终于只余蒋殷一人了,他这才缓慢托起双臂,腕间煳了黑煳煳的膏药,血水隐约渗出,蒋殷在脑中拼命传达屈指的命令,指尖却全无知觉,他不死心,紧咬住牙齿坚持,额头大颗大颗汗水淌下,依然无果。
若是再不能使剑,他蒋殷与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心中再次萌生出死志,他甚至隐隐后悔起来,倘若在被擒之时赴死,尚还能算做战死吧!
如此父亲也必不会失望了!
此后或许是战事愈加紧急,赫连峥多日未有寻他,每日里都有人按时送来食物饮水,可来人放下就走,并不与蒋殷交谈。
蒋殷手腕伤处也逐渐好转,指尖可以小幅度屈起,但双手无力,根本托不起稍有重量的物品。
某日,蒋殷正端坐在帐中,他面前摆了一只骨制碗碟,在他摔坏了三个瓷碗后,送饭的人终于换了个耐摔的器具,蒋殷闭目凝神许久,再次睁眼探出手掌,指尖缓缓触碰上骨碗,他颤颤巍巍去托下沿,手指抖个不停,腕间酸痛难忍,可他终于将骨碗托起寸许。
大帐被人勐地一掀,蒋殷一惊,骨碗立刻摔下。
来人正是满身戾气的赫连峥,他几步走到蒋殷跟前,一把拽过蒋殷领口:“那火烈散到底是如何制的?!”
蒋殷扯起嘴角:“道人制的丹散,我如何知晓?”
赫连峥也跟着狞笑,极类女子的面容也显得阴森可怖起来:“我寻来的道人无一人会制这火烈散,你莫不是在骗我?”
“若这般容易就制出,又岂容你等蛮夷猖狂!”
赫连峥眼眸微闪,凶光暗现,又问:“那卫如归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卫如归?!”蒋殷面容略有失态,“他如何了?!”
“你果真与他关系匪浅?”赫连峥仔细在蒋殷面容上逡巡着,“先前有个闻潜鹤,现下又来个卫如归,蒋二公子魅力不浅啊。”
蒋殷没有与他争口舌之利的心思,又问:“卫如归到底如何?!”
“他?他欲以己身替换蒋二公子。”
蒋殷大为震动,口中喃喃:“他……”
卫如归乃此次领军主将,向蛮夷提出这样的交换请求,无以要遭受诟病,且说不得此前累积的威信都要深受影响!
一个主将怎么能去替换废物一样的蒋二公子?!
荒谬,实在太荒谬了!如此视大局于不顾之人,不堪为将!
“蒋二公子也觉得此言甚是荒谬?你们卫人素来狡诈,想来又有什么我不知晓的盘算。”
“不过。”赫连峥凑近过来,“蒋二公子有如此作用,倒叫我舍不得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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