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开水浇到脸上,季惊棠在顷刻间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为什么会是他?
华晟在搞什么?
她为什么要挑这段戏?只是为了自证演技?
心里有一片沸海,女人无措地拷问着自己,直到张其然站来她面前。
男孩个头很高,季惊棠掀睑一瞥,她发现,他的鼻骨是一种不易亲近的高耸,形如孤山俯瞰。
俯瞰。
她不该联想到这个词的,明明不久前,他还只是门外的一坨泥巴,谁都可以踩在脚下。
察觉到季惊棠的走神,崔鸿问:“季小姐,怎么了。”
他友善地微笑着,试图拉近两位年轻人之间的距离:“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小子吗?其实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他是新人,叫张其然,你们正好趁此机会认识下。”
季惊棠迅速整理好情绪,主动伸出一只手:“你好,季惊棠。”
张其然下颌处的肌肉微不可查地动了下,亦抬手握住。
她的手白嫩柔滑,他的手干燥粗粝,带着故意为之的强势,仿佛在上铐。
季惊棠几乎是一瞬间感受到了侵犯,她试图挣脱,却被他牢牢掌控。
他一字一字念出自己的姓名:“张其然。”
每一个字,都像山体塌方之后的碎石,存在感极强地敲打在她耳膜上。
暗潮涌动,季惊棠绷了下唇,刚要抽回,男生已快她一步放开。
她手背肌肤泛红,季惊棠轻捏起手指,也圈匿起那些忿懑。
崔鸿仍在介绍着这位新进的心头好:“他很年轻,20岁都没有,之前是素人,还要你带着点。”
季惊棠弯了下唇,是长年累月精心计算好的弧度:“哪会,张先生能被内定说明演技不俗,我还是个学生,有很多不足,还不知道谁带谁呢。”
女制片人迫不及待想看道二人表现,击掌打断:“崔老师,你就别急着拉郎配了,对两场戏就熟起来了。”
崔鸿说:“也是,那开始吧。”
制片人掀了下剧本:“就从张幼菱进房间开始吧。”
季惊棠点了下头,深呼吸,交叠的手缓缓松开,开始找寻感觉,让它们引导自己入戏。
男孩的声音遽然从面前传来:
“找我什么事?”
季惊棠一愣,这个反应让她看起来有些不专业,因为她的对手早已置身角色。
但这点不能完全怪她,因为光是这句台词,就足以让她吃惊。
这场戏在深夜,发生在男主被女二吵醒之后。
一句普通的台词,却能从中听出喑哑,倦怠,不耐烦,有着被搅乱睡眠后的真切传达,亦不乏对来人的厌恶,与剧中男主的心理状态完全吻合。
面前这个人,非科班出身,却天赋惊人。
季惊棠毛骨悚然。
她怵然抬眼,这一秒钟的低卑,连她都分不清是真是假。她听见自己绵柔低婉的声音:“对不起……这么晚来打扰你。”
“说吧。”
季惊棠鼻头微红,皙白手指无措地绞着:“时荣……我……”
张其然敛着眼,睑底微明。他居高临下,如在施恩。
“你……”她昂起脸,双眸潋滟,惹人垂怜:“你知道陈锦华么。”
张其然点了下头。
季惊棠气息变得急切,她微微喘着:“他一直想包养我,总明里暗里骚扰我,我实在受不了了。他说我如果不愿意,他都可以用强……”
话音刚落,一滴清泪自她脸颊滑落,“你帮帮我。”
张其然凝视着她水灵灵的哀婉小脸,波澜不惊:“我要怎么帮?”
季惊棠抬手,拭了下脸:“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她在乞求,“我就可以拒绝陈总了。”
张其然道:“陈锦华是那种你说有男友他就不会再来骚扰的人吗?”
“不!他就不是人!可如果……我被他强迫,我不如死了算了,”她找到男人手臂,小心翼翼牵拉起他袖口:“如果你愿意,你要了我,好不好?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时荣,我只喜欢你,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要来找你,因为我就只有你一个选择了,我不想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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