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君羲坐在台子正中, 环顾着看了看台子四周的景象。
他本以为李阎说用四神兽来镇台子的那句话是开玩笑的话，可没想到在土台的四角，竟然真的匍匐着四只神兽。
它们在台子的四角死死的守着, 防止台下那些听到李阎吟唱声后变得无比狂热的面具人爬上台子。
有面具人将手伸到台上，口生捯齿的玄龟便一口将那人的胳膊咬住后扯下来, 扔出去, 露出肩头白花花的烂肉，和一缩一缩不断活动的筋膜。
有东西戳到了君羲的屁股, 他扭头一瞧，看见了一只长着焦黄板牙的断嘴。
那张嘴上的胡须也不知是疼的, 还是被风吹的，抖来抖去。薄薄一层的嘴唇向后缩着, 上下两排尖牙刚好嵌在了他的屁股上, 疼得君羲浑身一个激灵。
断嘴上全是黑血和腐肉, 甚至隐约能见到一些蠕动的小虫。
君羲有些想吐, 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把那个断嘴扯了下去。
“李大爷, 我来帮你, ”君羲爬起来，把身上最外面套着的那层衣服脱下去, 与站在四角护台子的四只神兽一起, 将所有妄图爬上台子的面具人狠劲地向下打。
他想，这时候要是云笙在就好了。
只要云笙挥一挥刀, 这些面具人根本就不可能会这么嚣张。
可是云笙去哪了？
为什么突然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他现在是安全的么？
就在君羲分神的功夫，他手里的衣衫被台子下面的面具人一把扯住，没法动弹。君羲本想把衣服拽回来，可是面具人的力量太大, 硬碰硬之下君羲自己反倒险些从台子上掉了下去。
无奈之下，他只能松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被面具人们撕扯得稀碎。
君羲害怕这些面具人跟丧尸一样指甲有毒，不敢把里衣脱下去赤膊上阵，于是干脆把两只鞋脱下来，左右开弓，打地鼠一样对着那些圆滚滚的脑袋好一顿狂抽。
他拼出全力去打，可这些面具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打下去一个，爬上来两个。打下去两个，爬上来八个。
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台子上怕，哪怕被四只神兽咬得血肉模糊也毫不畏惧，就好像台子上有什么他们必须要得到的东西，他们非上不可。
有一个被咬掉了脑袋，腿也断了一条的人趁乱爬了上来。
他站不直身子，只用胳膊在地上胡乱地摸索着往前爬。恰好摸到刚才被君羲扔开的断嘴，以为是什么武器就紧紧地攥在手里。
可他脖颈子里不断涌出来的血把他的手弄得滑唧唧的，一个没抓住，长嘴就直接飞到了别处。
还不等那个面具人把嘴给抓回来，就有另一个被咬没了下半边脑袋的人冲上来，一把抢过老鼠嘴，按到了自己鼻子下面拳头大的缺口里。
却不想那个长嘴从缺口掉进去，直接从这人的裆下面漏出来，又重新砸回了台子上。
原来这人身子里面竟是全都烂没了，根本就兜不住东西。
“李大爷，你快别跳了。这里的面具人实在太多，就算你有四神兽护着，也不可能再撑得住了！”
君羲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呼吸也乱得不成样子。
可李阎还在唱，还在跳。
他越唱声音越大，越唱台子上女人的哭声和孩子们的|呻|吟|声就变得越响。
君羲看到李阎甚至唱到喉咙已经开始咳血，每吼一句词，嘴角都会飞出一大片的红。
掺着血的雾里，出现了好几道身影。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几个看起来年纪不会超过十岁的小孩子，还有一些他在梦里见过的，黑色的大老鼠，团团地把这几个人围着。
君羲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他觉得这些黑色的大老鼠一定就是台下的面具人窜上来的，是要害这个女人和那几个孩子。于是他赶忙往台子中间跑着想去救人，可却发现台下的那些面具人也疯了似的跟着他一起往台子中间跑。
四角的神兽，吃得肥肥，装乎槌槌。
它们见面具人彻底疯狂，身躯竟然又再次变大了一倍有余，将台子四周彻底布满。它们也不用挪动地方，只是张着血盆大口，毫不留情地一口接着一口，一个接着一个地往下吞。
有了四只神兽坐镇保护，君羲安全地冲到了台子的正中间。
他闭上眼睛，举高了鞋底去拍离他最近的一只黑色大老鼠，但鞋子却没有拍到任何实物——啪！的一声打在了地上。
伴随着这一声脆响，君羲猛地睁眼。却看见平整的土台子像是被泼了一盆热水一样整个融化后消失不见，梦里的那几件土坯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院子外面，他看到数不清的黑色老鼠吹着唢呐走在前面开路，四只个头尤其大的老鼠，举着一顶花轿，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歌声嘹亮。
“鼠国出了个鼠美人，她应该嫁个最好最厉害的丈夫。太阳说想娶她，月亮却说到了晚上你就露不了面了，所以我比你厉害。云飘出来说自己比月亮更厉害，风跑着说自己比云厉害，高山说自己比风厉害……”
“但鼠美人不想要最好最厉害的丈夫，因为有她自己喜欢的人，是个温柔又爱笑的人族少年郎。”「1」
随着歌声的回响，院子门被推开，露出一个长相清隽的年轻人。
“你就是胡三太奶奶的亲孙女么，我已经等你好久了，快进来吧，”他笑得那样温柔，可是说话的声音却冷淡至极，好似一点爱意也无。
“你屡次不中，名落孙山，其实是被吸取官运的恶灵上了身。想要考取功名，至少也得拿出五百两银子让我置办供品，沟通仙界诸仙为你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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