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丁听到这声音, 最先冒在心尖的感触居然不是害怕,而是震惊。
他看着宋微的侧脸,嘴唇动了动,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思绪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缠绕在他心里, 怎么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二皇子造反!”这件事对于从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于丁来说,到底太难接受了。
负责看守大殿的锦衣卫千户张恩握紧了手上的刀,看着已经因这声音慌乱了起来的朝臣,朗声道:“众位大人别怕, 我们锦衣卫五千弟兄, 一定誓死保护诸位安危!”
张恩用了内力, 使得这句话传到了大殿的每个角落。
此话讲得慷慨激昂, 官员们其实却并不怎么惧怕――国难当头, 他们并无退缩之心, 身死又如何?只要能将自己的清名留于世间即可。
因此, 张恩的话并没有博得百官感激涕零,但文官们很有礼节, 依然感谢了张恩, 随后便开始讨论这造反之人到底是谁――
太子一心孝顺庆云帝,是既定的储君, 压根不需要逼宫;三殿下文王为人谦和,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想要夺权的意思, 反倒是对太子恭敬、对陛下孝敬, 应当也不会逼宫。
至于四殿下往后的皇子们,压根就没兵权, 连逼宫的实力都不存在, 还怎么施行逼宫?
因此,算来算去, 还是为人跋扈的二殿下周王最为可疑。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啊?今儿不是过年嘛,为什么如此多灾祸?”
“肯定是周王逼宫,他刚刚在宴席上谋杀陛下,如今又、又仗着国家无君,这是要造反啊!”
此话一出,众人心底刚刚对周王升起的那一点怜惜,瞬息间消失不见。
――亏他们刚刚还觉得贵公公行事蹊跷,定然是陛下暗害周王,想要给不擅长行军打仗的太子铺平道路。
此举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无甚不妥,但对于同样为儿子、很可能并没有谋逆之心的周王来说,就太过残酷。
可周王这一下逼宫,直接把自己的罪名坐实了!
且不管是不是陛下要杀了他来给太子铺路,周王这个大不敬的罪名,真是死七八次都不为过了。
有心思细腻的官员已经在心里感慨‘天家父子真无情’。
父对子不慈,子对父不孝……哎,枉议陛下实非君子所为,还是先去看看陛下情况吧。
宴席中的武将抽了一旁侍卫的佩刀,高举起来,中气十足的吼道:“诸位大人,陛下如今在养心殿生死不明,太子孝廉,伴君左右――太子是陛下钦点的储君,今儿无论是谁,想要凭借兵权黄袍加身,都得先踏过我李持的尸体!”
“我等愿随李将军一道,为陛下抵御强敌!”
“抵御强敌!护我大统!”
武将热血腾腾,文人风骨铮铮,在生死攸关的大难之前,率先考虑到的都是国祚,并非个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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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交接、厮杀、痛苦的吼叫声不断传来,可诸位官员没有一个怕的,全都挽起了袖子,准备出去拼命。他们有的拿了刀,有的抄起凳子,还有的打碎瓷盘当作兵器――
此情此景,让宋微不禁握紧了刀,在前面给诸位大臣开路。她一言不发,嘴唇抿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都能盈出些光来。
这些都是大夏的肱骨之臣,是大夏的脊梁!
走在最前面那位武将李持忍不住多看了宋微几眼,似乎觉得她有些眼熟。但此刻并非闲聊时机,一行人肃整的朝着养心殿出发。
半路上,百官队伍与时逍派来的宿北碰上,刑部尚书一见到宿北,就赶紧问:“周王呢?是不是被人劫走了?咱们赶紧追上周王,只要周王在手,他的手下就不敢随意逼宫。”
宿北脸色有些难看,揖礼后一边带着百官朝养心殿方向走,一边说:“并非周王的人,根据锦衣卫‘听记’回禀,周王的将士还驻扎在邺都以北八公里的地方。”
有人当即开口,出口就是:“难道是金蝉脱壳?他们很可能只是驻守了一部分人,大部分都过来逼宫了。”
这话恰好被披金执锐,清点锦衣卫和禁军剩下人员的时逍听见了,他说:“事实并非大人所想,周王现在仍关在葳蕤阁里,他脾气暴躁,一边发火,一边咬定不是自己下的毒。依本王看,此次逼宫之人虽多,却无一丝纪律可言,应当是附近土匪。”
“这……”在场官员们无不目瞪口呆。
时逍已经不欲多说,他抬手叫停言官的猜测,道:“张恩,你携同宿北镇守在此,守护陛下、太子与三位阁老,本王就去会会这群叛军!”
“王爷!”
“不可!”
“这种事我李持来就行了!”
百官的阻挠并不能让时逍改变决策,他骑了马,拎着红缨枪,像是彻底褪下了那层根深蒂固的纨绔气息,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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