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帝突然晕倒,周王被关押——这两件天大的事情似乎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时逍率领一众锦衣卫站在养心殿门口,红衣乌靴,像一排排镇宅煞神。而殿内,整个太医院所有太医全都在内,为救治庆云帝殚精竭虑。
宿北从远处跑过来,凑在时逍耳边禀告:“主子,查清楚了,是那碗餐前甜汤里有银杏牙尖的汁水,银针莫入虽不变色,却是不折不扣的剧毒之物。”
餐前甜汤?!
时逍眼前一幕幕闪过今日宴会上的场景,先是一向守规矩的贵公公居然将瓷碗摔在地上,紧接着父皇从二哥与三哥中选中三哥,让他上前伺候用膳。
膳食才刚食用过半,父皇就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撇去贵公公今日突如其来的鲁莽不说,单单看后半段,很像是周王为了皇位,不顾孝道,对亲爹下手。
但为何一向持重的贵公公会如此鲁莽,而且还恰好只泼脏了自己的衣袍,陛下的衣袍上未染丝毫污渍?
这很难让人不去怀疑,一切都是皇帝自己安排的好戏。
时逍只感觉通体冰凉,养心殿大门紧闭,但太子殿下催促太子们治病的声音却穿透门板,清晰有力的传进一众锦衣卫的耳朵:“你们不是很能耐吗?不都是国医圣手吗?怎么现在一个个跪在这里装鹌鹑?!”
卧榻上,身穿明黄色里衣的男人形容枯槁,面色隐隐有些发轻,他嘴唇并不能闭紧,而是无力的张着。
即便如此,依然是进气多,出气少。
庆云帝喘息的声音像寻常百姓家里坏掉了的风箱一样,‘哼哧哼哧’的有些刺耳,却汲取不到多少有用的空气。
似乎在冥冥中有了感应,太子知道自己那威严又慈爱的父亲即将离他远去,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他心乱如麻,并没有一点即将黄袍加身的欣喜,只觉得如坠冰窟——他即将没有父亲了。
太子接连踹了第一排跪着的几位老大夫,怒吼:“你们快去救父皇,你们都号了脉,快去写方子啊!”
太医中不乏有年纪大的,被年轻力壮的太子几乎踹走了半条老命,但此刻也只能强撑着跪伏在地,不敢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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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举办立春宴的大殿也被东厂和锦衣卫围住,所有官员内侍一律不得走动,千万不能把‘周王意图谋害皇帝’或者‘皇帝意图陷害周王杀他’的事情传出去。
就连时逍都能轻松想到后者,朝中那些登科进士出身的大员们怎能想不出来?
更别说一众阁老了。
因此,他们在被锦衣卫围住的时候,一点怨言都没有——他们的心思都被那耍心计意图陷害儿子的陛下给震撼住了。
毕竟那可是以严谨闻名的贵不慕!他怎么会失手当着众人之面打翻汤碗?除了受到庆云帝吩咐,别无其他可能。
一位头发花白的内阁次辅不住摇头,心里满是对庆云帝如此安排的不赞同:“帝王心术,在于纵横捭阖,平衡时局,而不是耍阴毒心思,以身害子!”
虽然这话他没说出来,但与他有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如此一来,立春宴的朝臣们除了非常担心皇帝的身体,居然对那在北境滞留十多年,替朝廷抵御无数次番邦来袭的周王有了怜悯。
宋微眼睁睁看着大殿内百官面上的情绪,微微眯了眯眼睛,察觉出深深的不对劲。
她趁巡逻间隙,走到窗边,朝养心殿的方向眺望一眼,却只能看到昏暗夜色下两扇明晃晃的窗户,连走到窗户边的人影都没有。
庆云帝还没醒,整座皇宫戒备森严,却没有丝毫人气,像一座死城。
宋微想到什么,让于丁帮自己照看着,孤身潜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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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逍早知道时局严峻,为了这回立春宴能安稳度过做足了准备,从布防到巡逻全都亲力亲为,却依然提防不了最亲近之人。
他听着养心殿内太子的声音,便知道庆云帝很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当机立断道:“宿北,你们守在这里,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宿北神色凝重:“是!”
两个内侍连同着四个锦衣卫跟在时逍身后,他们要去请三位阁老稳定时局——假如事情发展到最坏的地步,太子如今沉浸在悲伤中,只有阁老才能号令群臣,统一朝廷内外口径,不让手握重兵的周王和文王有可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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