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玉佛入凡世,难逃红尘贪嗔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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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蛇七寸,趁夜剥皮,沈虞行在地牢里一切进行得顺利,可离开地牢后的叶寒、却有些受阻,人刚走出大理寺狱的地牢大门,就被站在门外的大理寺卿、张林海给堵个正着。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晨更虽落,但离天明还早得很,夜仍牢牢占据着天地之间,借着牢外几盏石灯的晦暗光线,叶寒仔细环顾、地牢外四周,见再无他人,这才放下心来,然后看着面前、向她行着礼的张林海,冷声问道:“你是来抓我的?”

“微臣不敢!”

未得叶寒发令,张林海不敢起身,仍跪在地上、回着叶寒的话:

“罪犯公孙释关押在大理寺狱,微臣乃大理寺卿,在未将此人绳之以法之前,微臣不敢懈怠分毫,所以每夜必亲自来狱中、查看一遍,确保公孙释还在,没曾想,今夜却偶然看见、娘娘您亲自现身大理寺狱。

微臣当时见您正在审讯公孙释,所以不敢现身打扰您,便退至狱外等候。方才您审讯受阻,便是微臣让狱卒借送茶点之机,将纸条递给娘娘您的。”

见自己死而复生、还出现在大理寺狱,张林海虽震惊好奇、却不提不问,只回着与此事无关的其它,还主动提起送纸条、帮自己一事,表明他对自己并无敌意,可见这位大理寺卿是个有分寸、识时务的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这并不能让叶寒对他完全放下戒备,因为对纸条一事的真实性,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怀疑。

“‘释佛重颜’的纸条是你写的?”

“正是。”

“你又是怎么知道‘释佛重颜’一事?”

叶寒有此质疑,并非空穴来风。

确实,若非张林海主动说明此事,她可能也不会回想起、纸条一事的蹊跷之处。

因为如果是沈家小郎早知晓此事,定会在自己今夜来大理寺之前、就会告诉自己,而不是等到自己、审讯公孙释受阻之时才说,这也正是她怀疑张林海之处:

沈家小郎行走铁浮屠暗狱,常年在暗处刺探收集百官情报,如果连他都不知道,张林海一身处在明面上的官吏……又是怎么知道一国之相、这么隐秘之事?

张林海在官场上沉浮这么多年,怎会听不懂叶寒这话里、到底在质疑自己什么,于是解释道:

“娘娘可能不知,公孙释出身高贵,父亲为朝廷一品大员,母亲更是寿阳大长公主,所以自生下来就是尊贵无比,又长了一副玉佛容颜,处处高人一等,去哪儿都是被人供着敬着,受尽优越,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不许人忤逆的性子,更听不得有人说他容貌有半点不好。

早年,公孙释在太学与皇子们一起念书时,曾与当时皇子伴读的工部刘侍郎长子、有过口角,推搡之中、还不小心打伤过公孙释,众人只以为、这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过后便没多想,谁知没过多久,刘侍郎长子就无故溺水身亡。

当时结案调查、都说是失足落水身亡,但其实不然,曾有宫女看见、当时公孙释也在湖边,有重大嫌疑,只是寿阳大长公主爱儿心切,当时知道后、便上下疏通关系,还求到文帝爷那里去。

文帝爷念及当时公孙释、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且还是皇族宗亲,父母于国有功,这才将此事掩盖了下去,草草结案。家父也是因为是当年审理此案的刑部官员之一,这才知晓这件陈年的辛秘之事,让我与家姐、离公孙释此人远一点,莫要招惹他。”

一疑消除,一疑又起,叶寒疑心不减,继续追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刚才说过,张林海是个懂分寸、识时务的聪明人,既是如此,他之前完全可以视若无睹、明哲保身,又为何会多管闲事、插上一脚帮自己,更奇怪的是,他为何还要主动现身、挑明这一切,将他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要知道,她对天下人来说、可是一个已死之人,知道她还活着的人越少、她越安全,可张林海这个聪明人、却偏向虎山行,难道就不怕自己杀了他灭口吗?

对此,张林海倒是没做多想,坦诚回道:“一是为报娘娘当年江南五州之恩。当年若不是娘娘求情,微臣、还有恩师一等人,恐怕早已触怒陛下,落个身首异处;二则,也是因为我与公孙释、有私仇要报。”

“你与公孙释有仇?”

叶寒听后,有些不信。

据她所知,张林海此人因家风问题,早年一直在外地为官,跟公孙释并无交集,即便回京后这些年,也是洁身自好、不涉党争,与公孙释并无利益冲突,更无仇无怨,又何来报仇一说。

话已说到这儿,张林海也没有再打算隐瞒下去,将实情如实向叶寒道来:

“公孙释早年化名为‘孙是’,与我家姐相识。家姐当时年少懵懂、涉世未深,便与之暗生情愫、还有了身孕,本来两人说好找人上门提亲、娶家姐为妻,谁知等到的却是……满京城家姐不守贞节、与人珠胎暗结的消息。

家姐因此名节败坏,张家也跟着名声扫地。此事发生之后,家姐自知对不起父母家族,愧疚之下便投河自尽了,而父母知晓家姐去世的消息后,也大受打击一病不起,不久也撒手人寰了,我也受此事影响、被外放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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