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玉枕
寒山和未梁城相距不远，林易和展离快马两天便到了。
寒山寺是大楚除了国寺外，最盛名的佛家圣地，但山脚下的客栈却无人经营，荒凉地生了老鼠，带着血色的记忆在林易脑中闪回，他迟疑地顺着石阶往山上走。
竹林摇曳，松树兀出，红色山门外立了一块三丈的石碑，石碑旁有个白胡子的僧人在清扫落叶，林易行至门前，却被僧人的竹扫帚地拦住。
“佛不渡无缘人。”
林易停下来，视线越过寺门看到悠悠烟火，“伽蓝佛寺难渡”说的还真是他。
“我不信佛，只是寻个答案。”
林易负手，神情冷漠。
僧人不让步，指了指寺前石碑，道：“答案在眼前，施主何必执迷不悟。”
林易回望那块石碑，没由来的心慌，只见碑高三丈，盘着九爪金龙，应是帝王所立。林易绕到前面，抬首望见三个大字，“罪己诏。”
“不顺天意，致天降雷火，死豪杰文士无数。”林易低声念出来，视线落在时间上，脑中嗡地一下炸开，是他在寒山论政的那一年。
楚衡罪己，是他替自己背的罚？
林易头疼地蹲在石碑下，展离欲上前扶他，被他一个手势制止，他努力在大脑深处追溯，不甚清晰的画面里，有楚衡浑身是血地挡在他面前，嘶哑着吼道：“罪己诏已发，龙脊鞭已请，你们要想动林正卿，就先合计兵力，看看够不够造反的！”
大楚先祖有定誓，罪己诏平民怨，帝王受龙脊鞭六十，楚衡曾如此维护过林易，林易抱着脑袋，扯着头发想要搜寻更多的记忆，可他能看到的只是一个血色的背影。
大脑里针扎一样疼，林易眼前一阵眩晕就没了意识，梦境里重复地放映被火龙吞灭的寒寺，他迷糊地意识到他杀了人，脏的要死，连几岁的小姑娘都没有放过，手段极其的残忍。
汗水顺着脸颊直流，林易皱着眉呢喃着，“我不想，我也不想的…”
展离尽心尽责地照顾他，等林易彻底清醒的时候，展离已经带着林易回了未梁城。
林易出去一趟，眸色冷三分，魂神去五分，仿佛灰败没有色彩的娃娃。朝上大臣们见他如此，连说话都屏气凝神，唯恐惹了他不高兴，性命不保。
林易按捺不住想得到自己全部的记忆，但每当他要放血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楚衡发的誓，他若解安魂，楚衡便会生生世世不得安息。
林易不是迷信的人，但因为发誓的人是楚衡，而不得不慎重。
转眼三年过，花生生和楚风，牵着四岁的楚瑾瑜一脸懵逼地被推上龙椅，“这就是大佬说的等孩子能理政了再走？”
“他是不是对瑾瑜有误会啊？”
“干…干爹去哪了？”
花生生和楚风对视一眼，皆是摇头自叹，“你干爹啊？殉情去了吧！”
花生生对林易和楚衡的感情是不太理解的，楚衡把林易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林易还一门心思去陪他腐烂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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