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绕船月明江水寒（...
“郎君，郎君，快起床了！”林子的尽头出现乍然出现济洋圆滚滚的脸，朝着他喊道：“太阳晒屁股啦！”
颜子慕从鼻腔发出将醒未醒的嗯嗯声，哼唧地睁开眼睛，这哪里是豁然开朗，分明是小朋友掀了他床帘。
正午明烈的阳光打进来，能不刺眼吗……
“你小名是叫旺旺吗？”颜子慕起床气未褪，不满嘀咕。
少年最近胆子越发见长，不仅把帘子高高卷起，还一把掀了颜子慕的被子，深得掀被叫起床法的精髓。
颜子慕下意识腾地坐起来，“旺旺掀被啊！”
济洋始终笑嘻嘻地，“有贵人拜访，需得郎君快些出去迎接。”
颜子慕任由他按在铜镜前梳妆打扮，“哪个贵人？”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认识贵人，总该不会是司晏阳那个精分怪吧。
济洋只催促他：“郎君去了就知道了。”
两束墨发微散在额，一支玉簪点缀发间，映得是面容朗隽。
颜子慕有些莫名，穿越过来半载，他从来都是素颜简装，何时穿戴成这般精致的猪猪男孩了？尤其是济洋不知从哪里找来螺黛，要替他描眉时，颜子慕赶紧握住少年的手不让他动了。
要知道在他生活的前世，直男都是不兴化妆的！
可当颜子慕到了待客厅，便知道济洋的用意了。
“子慕怎得才来，让我好生久等。”辰良一见着他就起身相迎上来，握住颜子慕的手甚是热情。
身为皇帝男君，位份自不算低，可不是贵人嘛。
颜子慕脸上并无多少笑意，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淡淡向他行了一礼。
“你可是怪我了？”辰良挥退身旁伺候的一众内侍，稍偏头露出伤心的神色。
“没有。”颜子慕依旧是淡淡。
戚长临同他说起，司景明尤爱琴音，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民间教坊遍地，琴师遍野。但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纯粹心思，恐怕谁也数不上来。倘若颜子慕当时没有被戚长临买走，身为教坊头牌，迟早也会被献入宫闱。所以颜子慕不怪他，但待不待见就另当别论了。
昨日辰良在众目睽睽之下戳破他身份的行为，委实让颜子慕厌恶得很。
正这样想着，辰良就解释起了昨日之事，诸如他进宫之后的日子有多么富贵，吃穿用度有多么奢华，身份地位有多么尊荣……等等。
颜子慕左耳进右耳出，这是解释吗，这明晃晃的炫耀辞藻分明就是给司景明来当说客的。
辰良满脸真诚，“子慕，你可愿意随陛下进宫？”
“不愿意。”颜子慕比他更诚恳。
辰良追问：“为何？”
颜子慕眼神淡漠，莫得语气地背诵：“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没有我，柠檬它只围绕着你。”所以不管你怎么说，老子都不酸。
回去屋里，颜子慕摘下头顶玉簪，让青丝随意披散，撑着腮坐在桌边。
“济洋。”颜子慕突然道：“帮我去酒楼买两壶梨花白。”
济洋捧着一杯红茶玛奇朵，边吸奶盖边口齿不清地道：“郎君怎么想喝酒了，奶茶它不香吗？”
“香。”颜子慕笑笑，“但偶尔也想换个口味。”
济洋毫不怀疑地“哦”了一声，乖巧抱着奶茶去买花酿了。
颜子慕学着戚长临的惯常动作，指尖规律地轻点桌面，纤长眼睫下的眸光沉沉浮浮……这事不大对。
戚长临从不让他在府上弹琴……
而辰良只弹了一次便成了男君……
江州距离金陵帝都千里迢迢，但颜子慕越想越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有某种细微的联系，直到他方才在辰良身后的内侍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内侍的名字颜子慕叫不上来，但可以确定，和他夜遇某梁上君子·雁南那日，清晨带人来绑他的领头管事是同一人。
如此一来，事情便明朗了。
他一直忘了在这两件事情中都出现过的一个角色——戚夫人。
颜子慕的酒量算不上太好，但也绝对没有差到一杯梨花白就放倒的地步，他还需要验证最后一件事情。
济洋很快抱着两个小酒坛，一摇一摆地跨进门槛。
颜子慕拔开酒塞，一股清淡梨花香裹挟着清冽酒香扑鼻盈面，连酒盏也不要，他直接端起酒坛对嘴豪饮，直接把济洋都看傻了。
“郎君，你这是做什么？借酒消愁愁更愁啊！”济洋小朋友以为他是被辰良惹得不痛快，拿着布巾在边上不知该不该擦淌过他下颔的酒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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