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受辱
二月十七是温拂弦的生辰,谢渡荇挑了处宽敞空旷的地方给他庆生,宴请群臣及家眷,声势极其浩大。
满朝上下无人不知,温拂弦是谢渡荇念念不忘多年,失而复得的真爱,巴结好了他,指不定就能一步升天。他们个个使出浑身解数,谄媚趋附,恨不得当场长出条尾巴示好。
温拂弦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大为得意。
从前,他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经常遭受这些人的无视嘲讽,如今,看不起他的人都跪在他脚下,乞求他的青睐,而他只需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这种身份和地位的突然对调,所带来的落差之巨大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还有他最憎恶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靠近谢渡荇,附耳低语:“阿荇,要不让楚艳洲也来吧?”
谢渡荇闻言,神情微微凝滞。
自从上次听见那番话之后,他彻底将他抛到了脑后,如今陡然听见这个名字,竟然感到刺耳。
“怎么想起他了?这是你的生辰宴,他来不是扫兴吗?”
温拂弦垂眸:“我只是觉得,他孤零零呆在北宫也挺可怜的。”
“他有什么可怜的,难道你忘了,上次他还想伤你?”
温拂弦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你罚他跪了一夜,已经替我出气了,我不是记仇的人。”
谢渡荇捏捏他的掌心:“你总是这么善良。”
他转而对郑灯吩咐:“去把他带过来。”
郑灯目睹一切,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连他也看得出来温拂弦不安好心,谢渡荇却浑然不觉。
果然是爱情让人盲目么。
郑灯暗自替那少年捏了把汗,这样尴尬的场合,谁摊上都不好受,他甚至做好了楚艳洲拼死反抗的准备,事实却大相径庭。楚艳洲知道以后,一声不吭,乖乖地跟着他到了宴会。
看脸上神情,不像是无所畏惧,倒像是习以为常了。
他瘦了许多,眉目憔悴,病骨支离,可是一出现在宴会上,仍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温拂弦看着周围人惊艳的眼神,暗暗咬了咬牙。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明明他才是主角,所有人的目光却永远落在他身上。
“阿荇。”
他推了推发愣的谢渡荇,眼底闪过一丝阴毒,“你还不让他行礼吗?”
谢渡荇如梦初醒般,淡淡道,“行礼吧。”
楚艳洲攥住衣角。
又要让他下跪吗。
他敛了眉眼,平静地跪下,“参见摄政王。”
谢渡荇刚要颔首,眼角余光瞥见温拂弦隐隐含怒,又带些悲哀的面容。
“还有拂弦,你怎么不跪他?”
楚艳洲双眸通透,如同两汪琉璃:“我跪你,是因为你是摄政王,他区区一介白衣,罪臣之后,何德何能配得上我的跪拜。”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空气中蔓延着各异的感情。
冷漠看戏有之,玩味旁观有之,不忍同情有之,轻蔑讥讽亦有之。
谢渡荇周身寒气逼人:“你倒是伶牙俐齿。”
温拂弦牵住他的袖口,眼眸微红,“阿荇,他说得没错。”
“呵……”谢渡荇冷笑,“区区白衣,罪臣之后,的确配不上你的跪拜。不过,要是皇后呢?”
此言一出,像是给平静的水面扔了颗惊雷,满座皆哗然。
谢渡荇的夺位之心早已昭然若揭,只是,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也过于惊世骇俗了。
楚艳洲依旧面无表情,脊背弯曲,额头抵着黑玉铺就的地面:“见过皇后。”
温拂弦差点被内心狂喜冲昏头脑,拼命按捺住了,望着谢渡荇:“阿荇,既然他都下跪了,就让他起来吧。”
谢渡荇的怒气没有缓解,反而在他坦然下拜的那刻冲上顶峰。他握紧玉盏,目光缈远地楚艳洲背上转了几圈,忽然掷了酒杯:“滚下去。”
楚艳洲勉强站起,一瘸一拐缩进角落,谢渡荇的视线直勾勾跟着他,直到他被黑暗吞噬,连下颌也覆盖上阴影。
楚艳洲下跪的那刻,温拂弦才觉得扬眉吐气,不过,他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趁着所有人心不在焉的时候,他乍然开口:“闲坐饮酒也是无趣,不如大家想些有趣的玩法?”
众人各怀心事,被谢渡荇那句话震得迟迟回不过神。只是,温拂弦都开口了,他们也不好拒绝,纷纷应和。
最后决定,每人展示一个才艺。
温拂弦率先做了一首诗,赢得满堂喝彩,然后有舞剑的,填词的,弹琴的,轮到楚艳洲的时候,他明显一愣:“还有我的事?”
温拂弦浅笑:“这是自然,你也算宾客啊。”
被你当猴耍的宾客吧。
楚艳洲心中暗道。
温拂弦见他一脸为难,越发得意。
楚艳洲不学无术人尽皆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让他献艺,还不如杀了他。
“呀,我倒是忘了,你好像没擅长的东西,这样吧,我们打个赌,若是你赌输了,就脱件衣服……”
楚艳洲打断他:“我给你写个对子行不?”
温拂弦愣了下,点头:“也行。不过,写得太难看,可是不过关的。”
楚艳洲笑了笑:“保证让你满意。”
谢渡荇听到这里,没忍住嗤笑出声:“就你那手狗爬,就别拿出来献丑了。”
楚艳洲没答言,垂首提腕,“唰唰”几下,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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