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语里很少见到这样书面化的表达，正因为平铺直叙，才显得动人。
宋勇狠下心，掉头往里走，不回头，他不敢回头，直到终于被淹没在人群的中间，才真正放任自己哭了出来，但也还是无声，抬起手背，狠狠擦了一下眼睛。
宋一低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走过一个拐角，一辆运货的三轮车东斜西弯地从弄堂里急驶出来，险些擦到她，一人眼疾手快，上前几步将她往马路旁边一拉，她惊魂甫定地锦书抬起头，是李栗。
李栗没松手，看了看四周的路况，确定安全后低头瞟了她一眼：“跟你好久了，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宋一想问他怎么会在这儿，想问他为什么跟着她，跟着她干吗，最后只是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他的手再也没有松开，伸手拦下路边一辆刚刚下客的出租车，在车里问她：“你饿不饿啊？”
宋一几乎都感到无语了：为什么你每次都问我这个问题。
那时候他们都太年轻，还没有意识到爱情也是一种本能，人类最强烈的本能是对食物的需求。他对她的一切本能，就是从温饱开始，最深沉的爱意，往往表现粗糙简陋——对方吃穿不愁，住行无忧。
宋一摇了摇头，他却还是带她去原生喝下午茶。从前宋勇带她来过，将一整盒的进口糖果倒进她书包，一想到哥哥她的情绪就变得低落，甚至难过。
李栗看着她，心里很痒痒，想靠得她近一些，能碰到她，或者摸一摸她的头发，但是又没有合理的途径，无论如何都弄得自己像个流氓。
谈恋爱该是什么样子？
跟小姑娘宋一谈恋爱，他该变成什么样？幼稚一点，或者成熟一些，幽默风趣还是妙语连珠？
李栗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吃过下午茶，他带着她去顶楼天空之城的游戏厅，站在娃娃机前，问她喜欢哪个，一副信誓旦旦、个中高手的模样。
他骗她的，等到快把游戏币花光了，她喜欢的那只小兔子他根本连碰都没碰到过。
但李栗是谁，再觉得窘迫，脸上还是若无其事的神色，一粒粒地将硬币塞进槽里，也让她试一试。她摇一摇头，一直很安静，安静地站着，安静地看着另一台机子前一对小情侣，那男生特别厉害，一抓一个准。女孩子抱着一堆战利品，偎着男生而立，笑得甜蜜蜜。
她其实也没有羡慕，只觉得佩服，但在李栗看来，那种眼神让他觉得心酸。
他第一次想对一个人好，掏心掏肺地好，但是怎么都做不到，甚至于一见到宋一，心底就在狂叫：你要什么，请告诉我，我求你向我提出无礼的要求。
可是钱，他不方便给。
东西，她不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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