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替她不平。”罗父声音一沉。
“我只是觉得,”他笑了笑,“老天是公平的。”
罗一在二楼经过罗嘉的房间时,无意撞见罗母在罗嘉房里,两人背对着她坐在床沿,断断续续说了很久的话,无形之中软化了罗嘉的怨气跟妒意。罗嘉半是委屈半是难过地依偎在罗母怀中啜泣,罗母轻拍着她的肩,将她散落的鬓发捋到她耳后,轻声细语地劝:“你也真是,这么沉不住气,你是我养的女儿,我怎么会偏心到别人身上去。”
罗一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她不羡慕,是真的不羡慕,她得到过很多,也舍去过太多,她相信人生所获得的一切都是定值,人生的去路总跟来处相关。
罗一靠着墙发了片刻的呆,最后静悄悄地移步回了自己出嫁前的房间。原本这是书房,自从她来以后就劈作她的卧室,仍旧保留了大面的书墙,窗户下抵着檀木书桌,书桌边就是她的床,还铺着素色的床单,一只陪着她度过数年求学生涯的毛绒兔子还躺在枕边。阿姨例行会来清扫,书桌几乎纤尘不染,连放着的唯一一个魔方也是。念书的时候她功课最出色的就是立体几何。
她在窗外射进来的一脉金色阳光里安静地坐着,微尘浮在光线中,也仿佛是静止不动的状态,四周清净得让她十分安心。有人前来叩门,她轻声道:“请进。”
推门而来的是长兄罗棠,他自己经营一家外贸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却没有成功商人颓然庸俗的气质,并不算高大俊朗,但因为眉眼细长,下颌较窄,体态容貌方面偏向女性化,显得温柔可亲,周到细致。他动作幅度很小地拉开书桌前的一把椅子,看着旋转在她指尖的方块,不觉轻笑出声:“还跟小时候一样,你刚来我们家那会儿也是这样,一个人躲起来一声不吭地玩魔方,你真是我见过玩得最好的小姑娘了。”
她十六岁来罗家住,正值青春期最敏感细微的几年,周围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使她惴惴不安,像只受惊的兔子,恨不得立刻缩回自己的领地。那时候罗棠作为大哥很照顾她,是这个家里唯一主动亲近她的人,跟叫罗嘉一样叫她妹妹,开车载她出去买学习用品,背后塞钱给她花,努力使她觉得安耽自在。
她也笑:“是吗,我都想不起来了。”
他并不觉得失落,而是仔细问了她这一年的近况,学业,生活,是否遭遇过什么麻烦,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有哪些他可以代为解决的烦恼,作为兄长他稳重称职,无可挑剔,她一一道来,两人低声交谈,说的都是生活上的琐事。
他们都已是最通达明练的成年人。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