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沐笙那日从肖艆公主府上做客归来就没看见初一。再想去寻姐姐汤沐冉问问初一去处, 却发现汤沐冉也不在府中了。奇怪的是,汤府上下家丁皆对天御宗来的女道师闭口不言,仿佛这个人从没进过汤府的门一样。
汤沐笙琢磨着,家仆这样统一口径,必是父亲亲自下的禁口命令, 从下人身上定是问不出一二。也不知非一师姐这次来东海奈罗所为何事, 竟然要这般保密。
耐着性子又等了两日, 汤府上的一切事宜都如常照旧的进行着。唯独不见汤铭和汤沐冉再回到家中。汤沐冉实在忍不住焦虑,心道,问不出非一师姐的所在,我还问不得亲姐姐的去向了?
于是汤沐笙跑到汤府门口,扯住个门房小厮,严肃道:“我问你, 阿姐这几日可曾回来过?”
蓝衣小厮见是汤沐笙, 紧忙应道:“回二小姐,少祭师大人几日前离开府上便未曾归来。”
“真的一次没回来?”汤沐笙皱着眉, 嘀咕道:“这都两三天了,会去哪呢。”
小厮听闻, 狡黠一笑, 小声向汤沐笙提醒道:“二小姐您忘啦?少祭师大人新婚燕尔, 说不定这些天回了姑爷府上……”
“姐,姐夫?”一时间汤沐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脸上陡然绯红。
正此间, 一眉目清朗的年轻公子策马而来。利落的飞身下马后便假意用马鞭向那蓝衣小厮一挥, 怒嗔道:“你这口无遮拦的小家奴,下次再敢对少祭师不敬,还与笙妹说这样的龌龊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蓝衣小厮接住马鞭,惶恐道:“二少爷恕罪,小的知错了。”
“我还要出去,马儿不必牵去马厩,就在这儿等着吧。”那公子本就是警告一番,也不想再多追究,将缰绳交给小厮后笑眯眯的向汤沐笙道:“笙妹你别听下人乱嚼口舌。最近父亲大人耽于要务,阿姐连着几日都在潮生宫代行其职,实在忙得抽不出身。”
“要务?”汤沐笙眯起眼睛,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汤赫。二哥若说别的衙门口公务繁忙,她又不懂政事八成就信了。可潮生宫是个观星望海测运的清闲地儿,哪有什么活计会让大祭师和少祭师两个人都忙得家也回不上啊。
“呃……嗯……”汤赫一时失言,才发现出门历练数年后的汤沐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哄就上当的小女孩了。他想解释解释,又怕越描越黑,这一迟疑,汤沐笙反而更加怀疑了。
“二哥。”汤沐笙严肃起来。
“嗯?啊?怎么?”汤赫尴尬的笑笑,心虚至极。
“二哥,父亲和阿姐在潮生宫忙什么?”汤沐笙眉毛一耸,故意学着汤沐冉幼时“教训”汤显汤赫时的眼神,近前一步抓住汤赫的手臂,逼问道:“是不是在跟天御宗来的非一凌尊谋划什么惊天大事?”
“什,什么天御宗凌尊,没有的。”汤赫被那于汤沐冉足有六分相似的眼神吓得心有余悸,连忙摆手道:“大哥让我回来取东西,我还要马上赶回去。不,不陪你闹了。”
汤沐笙闻言,嘴角一弯,即刻道:“那你还不快去拿,我要跟你一块儿去潮生宫。”
“不行!”汤赫想都不想的立刻拒绝了汤沐笙,但一见汤沐笙那夹杂着微怒的委屈神情,又软了口气,无奈道:“这次父亲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呆着,千万……千万别跟去添乱了。”
汤沐笙见汤赫说这话时神情着实为难,又道姐姐汤沐冉早与父亲关系疏远,加之两人都已数日未归,心下不由重重一沉。不知汤赫口中的大事是不是父亲与姐姐闹翻了,或者是否与多日未见人人闭口不提的初一有所相关。
虽然只是完全没来由的胡乱猜想,汤沐笙还是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于是她转了转眼睛,露出毫不在乎的模样,与汤赫道:“哼!不去就不去,谁稀罕去潮生宫那么闷的地方!”
汤赫见汤沐笙终于肯改口,松了口气,笑眯眯道:“这就对了嘛,过几天你就要回紫麓山去了,还不趁机多游玩游玩,莫要管潮生宫的事啦。等笙妹出发的时候,二哥亲自去送你。阿姐应该……也会来的。”
“嗯,好。”汤沐笙轻声应着,走回汤府门中。
等到汤赫急匆匆向汤铭的书房奔去,汤沐笙便又闪身出来,快步来到汤府门口,向那牵着马匹等候的小厮吩咐道:“我还有话要跟二哥讲,你去做你的事儿,马儿我帮他牵着。”
“这……”小厮刚被汤赫训斥,也听到了方才汤沐笙和汤赫的对话,有些迟疑。
汤沐笙不耐烦道:“这什么这。你若不听我的,小心我把你刚才的龌龊话告诉阿姐。”
小厮闻言愈加惶恐,被汤沐冉知道自己说的那番浑话可就没有汤赫这么好说话了。再说汤沐笙虽然是府上的千金二小姐,那也是使得道法驭得骏马的女中豪杰,不似别家娇滴滴的小姐碰不得马匹,让她牵牵缰绳也不能把马儿而弄丢了不是。
于是蓝衣小厮赶忙双手将缰绳递给汤沐笙,口中告饶道:“二小姐恕罪,都是小的平日口无遮拦惯了,您就当小的什么都没说,您也什么都没听见,千万别告诉少祭师大……哎?!二小姐!!!二小姐您这是去哪?!二小姐!!!!”
眼看汤沐笙接过缰绳,连马鞭都不取,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小厮这才发现自己着了汤沐笙的道儿。对啊,她可是个驭得骏马的女中豪杰啊……小厮懊恼的拍头跺脚,也只能望着汤沐笙越来越远的身影大声叹息。
潮生宫建在东海岸边最高的海岩上。平素风平浪静时,由观澜台向东海望去,目之所及尽是万里无云、碧波轻澜的开阔景色。可若到了风雨交织的时日,那便又是风卷云涌、怒涛拍岸的另一番景象了。
汤沐笙催马来到潮生宫外,只见潮生宫与往日相比没有什么不同,连值守的祭师也还是那般寥寥数人,完全没有汤赫所说的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模样。汤沐笙心中犯了嘀咕,一时不知该凭着自己的身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还是应该避免打草惊蛇偷偷的溜进去。
正犹豫时,大哥汤显远远听到马蹄声,急急从潮生门中走了出来。边走边道:“怎么是沐笙来了?还骑着汤赫的马,那小子又跑去哪了?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汤沐笙急忙迎上前,咯咯笑道:“大哥放心,二哥没事儿。是小妹过几天就要回紫麓山继续修道,左等右等也不见父亲、阿姐和大哥二哥回府来理睬我。听二哥说你们都在潮生宫,我便骑了二哥的马儿来看你们咯。”
“嗨,胡闹。”汤显随口斥了汤沐笙一句,依旧向汤沐笙身后张望,就好像汤赫能从后面忽然出现一样。也不知他让汤赫去取的东西是什么,让他这般急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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