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中秋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叽叽喳喳的鸟声在窗外响起,少了夜影暖被窝,对沈若君来说如同睡在冰窖里,一个晚上都没睡踏实,一直到黎明时分才入睡,就这会儿起了,却也是神色疲乏,脸色有些过于苍白。
较于往年,今年的寒流来得早了些,手上的皮肤已开始发冷,他早早地披上貂皮大氅,整个人裹在裘中,身子才感觉到稍有暖意,侧目看着空出来的半张床,眉头深锁,瞧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出房门。
门边是夜司守卫当值,见他走出房门,忙提剑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客栈大堂人不算多,都是些围坐在一起吃早茶的客人,沈若君不急不缓下到一楼,很自然地转身走向后门,他前脚踏出门槛,便停了下来,思虑片刻过后,又把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转身向大堂走去。
他不能让步,不能跟夜影妥协,这一次必须是夜影先低头。
“准备早膳。”吩咐一声过后,他走到大堂一张方桌前,欣然坐下。
不一会儿,店小二乐呵呵端着小肉包跟馒头点心过来,一样样往桌上摆放。
刚出笼的包子散发出的肉香味,勾得人食欲大开,沈若君伸手拦下店小二,冷不丁地问道:“店家,你们这早间的餐食供应鸡腿吗?”
店小二被突然这么一问,给问愣住了,张口想丢下两个字:没有,见那沈若君道目光冷地怪吓人的,便怯生生地回答,“这位客官,对不住了您,咱们这儿早点只有包子馒头米粥,肉食得到晌午时候。”
沈若君颦眉看着店小二,向站在一旁的夜司轻轻招手。
夜司颔首领意,从腰间钱袋里摸出银子放在桌上,脸上带几分威严冲小二喊道:“给我家主子现杀两只肥鸡,菜里头莫要放葱、姜、蒜,赶紧麻溜地快点上菜,听懂了没有。”
“好的好的,小的明白了,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小二小鸡啄米般点头,将桌上的银子扫入掌心,低头瞅了瞅,脸上笑开了花,提着圆木盘子就跑去后厨。
“一会儿你端着给他送去,别说是我让你去的。”沈若君端起桌上的小米粥,把话跟夜司嘱咐清楚,才将粥送至嘴边,缓缓咽下一口粥,却有些食不知味。
算了吧,自己稍微做出一些些让步,给未来的宫主夫人半分薄面,事后到了床上再跟他算账,定要叫他三天下不来床。
这时,夜罗从后门冲进来,抬眼看到沈若君正在进餐,神色慌张疾步走近他的身侧,低下头小声说道:“主子,不好了,影大他人不见了。”
不见了?
沈若君猛然抬眸看着夜罗,惊愕不已,却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好似是在确定他可能是听岔了,但从夜罗慌张的眼神里,他知道自己没听错。
“我早上去给影大送早点,到了马厩没看到他人,我寻思着他可能是去了柴房,可柴房也没有,我把整个客栈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他的身影,这才敢来跟您禀报。”
“邦”地一声,沈若君将手中的粥碗,猛地拍在木桌上,小碗随即四分五裂,米粥从裂缝中流到桌上。
这时候,店小二端着香喷喷的香酥鸡过来,看着这气氛有些不大对,不由地蹑手蹑脚地把菜端上桌,冲他们几位点点头,示意菜已上齐,旋即赶紧抱着托盘退下。
青瓷盘里的香酥鸡香气四溢,油炸焦黄的鸡身,正冒着丝丝热气,沈若君目光转而落在那盘香酥鸡的身上,眼底油生的怒火,随着萦萦不断的热气逐渐攀升。
未央宫对暗卫私逃的惩处极重,不过在打了他几鞭子,他怎么敢就这么跑了。
沈若君伸手端起那盘鸡,怒狠狠地把它砸在地上,盘子应声炸裂,但他仍不解恨,凌厉的目光狠狠看着地上那只已摔散架的香酥鸡。
感受到周围人投射的目光,他缓了缓情绪,冷声道:“去那个紫云的房间,看看她人还在不在。”
夜罗先是愣了一愣,看他怒不可遏,似是气得要拿活人祭天,立即领命退下,转身却碰上了闻声跑出来的店掌柜。
他赶忙把人往里赶,小声地规劝道,“掌柜的,你现在最好不要过去,我家主子现在正在气头上,他发起火来你就是有三条命也不够填补的,你放心,损毁的东西我们照赔不误。”
沈若君坐在大堂,黑沉着脸,一言不发,紧紧攥着的两只拳头,骨结处因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白,他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
等了小片刻的功夫,夜罗回来了,躬身颔首向他小声地回禀,“主子,房间里是空的,那个紫云姑娘人不见了,属下方才顺道去了秦医师的房间,发现连秦医师也不见了。”
“秦怀玉也失踪了?”
刚听到那个紫云不见了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整间客栈给砸了,但秦怀玉一同消失,事情似乎就没有那么简单。
沈若君侧目看了一眼秦怀玉的房间,脸上的怒意消散大半,“夜司,回房。”
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夜罗与夜司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意外,他们以为宫主定要把黄龙镇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不想宫主如此风平浪静,一点儿也不符合宫主往日的性格。
夜司与夜罗守在门外,沈若君关上房门,迈步走向靠西的窗子,目光看向窗外萧瑟的秋景,漠然轻声唤道:“流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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