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他死了
清浊两分，荆斩也终于发现了那让自己功败垂成的源头。
他从神途、折沙二人的围攻中抽身，向那尊石像飞去。
他数万年筹谋，甚至在被囚禁万年后仍不改初衷，又怎能甘心就此认输？
随着荆斩的靠近，石像周围亦冒出许多闪烁着凛凛寒芒的长针，森寒如蝎子的毒刺，又如毒蛇的獠牙。
长针一化为二，又二化为四，终化万千。
针雨在荆斩的怒火燃烧到顶峰时，对着石像轰了过去。
长针破风声在空中纠缠成一片，仿若千军万马陷阵冲锋，针尖为悍马，针尾若旌旗。
光影之中，针雨的杀气铺天盖地，却又在临到石像时生生停住。
有人挡在了石像面前。
那是一道于瑟瑟风中孤单矗立的黑影，那是池夙云。
他的黑发不知何时散了，绑发的冠不知去向，发梢也在风中四散飞舞。
他那双因问骨藤毒素抽离而恢复的双眸，此时又浮现出赤色。那是鲜红的血，从眼底深处泛出来，染红了他的眼瞳。
如他一样锋利的剑被握在他手心里，剑的主人没了心，剑也好像成了无心的死物。
池夙云一个人立在那里，在漫天针雨面前，显得那样的渺小且单薄。
可又好似只要有他在，就谁都动不了那石像分毫。
荆斩上一刻还匿身于长针之中，下一刻便被池夙云掐住脖子，生生拽了过去。
“你知道么？”池夙云的声音很平缓，像两指间被扯平的直线，从头到尾一个声调，半点起伏也无。他的声音是漠然的，他的表情亦是如此，不是那种浑不在意的漠然，而是心死如灰后的漠然。
他的话从齿间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如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又像是在神经质地絮叨： “很久以前，我一剑贯穿他的胸膛，将他钉在悬崖之上，间接导致他从高崖上坠落，摔得双腿残疾……后来我见着他那模样，只恨不得代他受过。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他，再也不让他受一点伤。”
池夙云顶着那张比死人还白的脸，继续说：“可后来我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我迷失在无所顾忌的放纵之中。我得到了他，却又害怕失去他，甚至猜忌他、折磨他……我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在意他，却又仗着他对我的喜欢，为所欲为……做尽他不想我去做的事……”
他五指攥紧，用力得让荆斩的颈骨都发出了咯咯的摩擦声。
“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所以我从不担心后果，哪怕是杀人、欺骗、囚禁、强迫，我认为这才是真实的自我。他爱我，就应该接受我的一切。可是我错了。”
他的眸子里终于掺杂了几分属于人的情感，像是一只伤痕累累的困兽，被关在他的瞳孔里。
“是他一直在退让，而我却把他的爱当作理所当然。”
池夙云眼中，回忆的雾霭缓缓淡去，淡到最后，那眸子里便只剩下余烬，如岩浆般滚烫灼热的灰烬，好似只要他想，便能将一切都同化成那灰烬的模样。
终于，死灰中腾起了火，愤怒的火，绝望的火，复仇的火。
钩心铮然出手，剑罡划出龙吟般的巨响，对着荆斩的脑袋当头劈下。
“轰！”
短暂的迟滞后，荆斩终于从失神中恢复过来，接住了那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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