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我总去天河默默饮酒,喝醉了就睡觉,睡醒了再回去。喝醉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天虞山,想起鹿城,想起灵隐寺。
只有醉了才能放肆地大哭,喜怒哀乐,终于掌握在自己手里。
恍然想起,我许久都不见采星了。
我许久没去枢云宫,只觉得这里荒芜了许多,一进门就看见采星枯坐在院子里,面前摆着厚厚几沓婚书。
“做什么呢?”我问。
采星听出我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了笑:“主上不在,这些婚书便由我代笔了。”
—“我可曾给你写过?”
—“倘若我们在天界相识,想必那时我就已经十分喜欢你,怎么可能没给你写过。”
我心口倏地一痛:这一步一步的,都是算计。
采星似乎没有以往那样与我针锋相对,她道:“主上与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她拿起婚书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她手腕处触目惊心的伤疤,便上前一步拽住她问:“这伤疤是怎么来的?”
“你自己也受了刑,怎么会不知道。”采星笑了笑,“主上是魔界的人,我这样的仙娥自然也有通敌之嫌。”
她那么风轻云淡,好像为沧弈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不求回报的。
“我替主上给你赔礼。”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将左手伸向我,那手心幻化出一颗月牙色的小珠子,“这是我千年的修为,虽然于你的伤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是请你收下。”
“这是做什么?”我不敢收,深知这是她毕生灵力,便笃定道,“你快收回去,我不用你赔我什么。”
“我之前对你百般刁难,是我不对。”采星将珠子塞进我手里,终于不再看我,“你走吧,枢云宫是个伤心地,以后也不要来了。”
我看着手心里的珠子,以及珠子下面清晰的般若花印记,更觉得这段时间的故事仿佛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此后又一千七百年,日子如流水一样过去,我甚至已经忘了沧弈的模样,只是偶尔在梦里见到他,看得又不甚清楚,只隐隐约约勘破大概,便有一柄剑刺穿我胸口。
但是我不知道,这场梦竟然还没有结束。
这年十月初十,乃是天帝之师玉清真王的寿辰。王母在通明殿大摆宴席,我们这些仙娥难得忙起来。桦音悄悄告诉我,王母虽然将请帖广发三界,却独独没有邀请沧弈。
我有一千七百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再次听桦音说出这两个字,恍然觉得有些失神。
“不请也好。”我说。
桦音看了我许久,长叹一口气:“素绾,自渡劫回来,我便再没见到你笑。”
他说:“我知道你难过。素绾,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定会倾尽所能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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