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二月初一,三骑出雁门,薛靖七与楚中天策马西南去长安,与易剑臣分路扬镳,与此同时,天宗三骑出扬州,西北赴长安,一路烟尘踏尽,新的风暴即将降临于这座天之下最恢弘的都城。
次日晌午,二月初二,已随夏侯渊自洛阳折返扬州罡气盟,养精蓄锐正积极备战围攻白云宗的容尘忽然收到一封信,确切来说是一封请柬,看完里面的内容后,他脸色微变,踌躇半晌,虽疑虑重重,却依旧选择赴约。
“夏侯少爷,我忽然有点急事要去长安一趟,不敢确定能否在开战之前赶回来,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好好保重,遇事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听明白了么?”
“嘁,我又不是三岁大的孩子,不用啰嗦,快滚吧。”
夏侯渊扬了扬下巴,目送容尘打马出城门,叉着腰吐了口气,心里不太舒服。
日头西落东升,二月初三一大早,徒步跋涉整整五日来到扬州的小乞丐敲开了司徒府邸的大门,将信送到。字迹陌生,内容言简意赅,指出玉龙峰一战有阴谋,水浑得不行,劝阻司徒家出战。
司徒延一打听小乞丐受托之地是玉龙峰山脚附近的镇子,心头一跳,又塞了把银钱给他,套问出委托他送信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一时鼻尖发酸,基本确定了捎信人就是与司徒家“恩断义绝”再不回头的司徒念,无措地跌坐回案前,久久沉默。
“那个姑娘,看起来……还好么?是怎样的气色,怎样的神态?”司徒延哑声问了句。
“唔……”小乞丐抓耳挠腮努力回想,怯生生答道,“看起来还好,不过气色好像不是特别好,有些失魂落魄的,身上有血迹,似是受过伤。”
司徒延听到后面喉头一紧,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欲言又止片刻,疲惫至极地挥挥手,示意下人将小乞丐领走,而后扶着案几长长叹了一声,两鬓已微微泛白。
“妹妹跟了乾震那厮,过得并不好。”一直沉默立在一旁的司徒皓皱眉,开口道,“父亲,您留下来,孩儿一个人代表司徒家参战即可,我必定将妹妹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皓儿。”司徒延抬起眼,似有犹疑。
不待他说下去,司徒皓后退一步,持手躬身行了一礼,斩钉截铁道:“父亲不必劝阻,无论出于公义,还是为师父报仇,孩儿此战都必须参加。”
司徒延静静注视了儿子一会儿,苦笑点头。
当夜,司徒皓悄然取走青冥剑,系于身上,以身为饵,欲亲自去会会意图谋夺家传兵器的天宗杀手,缓缓合上屋门,回头看了眼父亲已是漆黑一片的屋子,背着行囊离开家,前往罡气盟与武林群豪会合。
盟中平日闲置的客房此时已住满一大半,有先前凭借诛天令杀贼立功被收编入盟的新人,也有近些时日从五湖四海赶来会盟一齐商议讨贼大事的热心人,半夜三更灯火通明,喧闹无比,吵得人双耳嗡嗡作响,脑子里煮粥似的。
司徒皓漠然走在廊下时,听见院内聚在一起吵吵嚷嚷的江湖客提到了“书剑门”的字眼,脚步一顿,凝神去听,众人竟在贬损奚落书剑门自掌门杨牧成陨落雁荡山后便彻底没落,新任掌门唐宋是个担不起大事的缩头乌龟,拒绝参战支援罡气盟,当真是好懦弱的家伙,令人嗤之以鼻。
他闻及师门被辱勃然大怒,冷眼瞪去,正欲过去教训一下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江湖好汉,迈了一步却又生生止住,转念一想父亲避而不战的事很快也会传出去,届时司徒家恐怕也逃不掉被奚落嘲讽一顿,此时与这群人分辩个高下又有何意义,也挽不回几分颜面,罢了。
于是他冷着张想杀人的臭脸,周身裹挟着一丝冷气,步履匆匆穿过曲折的回廊,回到自己的住处,用力摔上了门。
坐在黑暗里,他越想越气闷,既气那些狂妄又嘴碎的江湖客,又气唐宋的软弱行径。师父、陆师妹和易师弟的家人可都是死在魔教妖人的屠刀下,新来的两个小师妹,也是被这伙人害得家破人亡,他这掌门师兄竟一点都不恨么?如今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眼前,竟连出一份力都不愿么?他这婆婆妈妈的大师兄,招致骂名,倒也是活该了。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