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了事（一）
日子过得快，东驰不知是为何心急，把所有行程都提到了除夕夜。
云亦正就觉得巧，上一次的冬至节，东方覃赫一行人被沈冽阳玩得团团转，这一次，真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结果。
尤其是，有云亦这个饵。
他会来吧。
云亦不再妄自菲薄，他既是沈洺，他觉得沈冽阳，还是不会弃了他的。
倒还是如此自信。
东驰以云亦的名义送了份帖子到沈府，指名点姓，要沈冽阳独自带着东方覃赫到鸿鸣楼赴宴。
这也不是说不通，身为沈洺的云亦受过东方覃赫的恩，而东驰，可还真就是羽州国的人，东方覃赫远近的亲友。
就是不知沈冽阳，这次的结果会如东驰所愿么。
云亦帮衬行凶，胜算，应该是大了些的。但东驰具体如何做，似乎，没个彻底把握的数儿。
毕竟沈冽阳是何等厉害狡猾的人物？就算是被引了来，又哪会那般轻易就近身要了他的命呢？
云亦也苦恼，不然他不会这么多年，还杀不了他。
这一次，真就拭目以待了。
鸿鸣楼热闹，却很奇怪。
这里不是单纯的酒楼，倒像是寻欢作乐的歌舞坊子。人们推杯交盏喜不自胜，歌乐余音绕梁，舞姬身姿婀娜，眉眼含情，勾起了大多数人的魂儿。
云亦能感觉到，这些热闹，都是做戏出来的，这里摩肩接踵喜笑颜开的每一个人，都是假的。
或许上一次，也是这样。
看似无比寻常，实则危机四伏。
东驰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的，云亦只被引进了一间陈设雅致的厢房里。
桌上是些清淡的菜品，香炉引出淡淡的沁人的紫烟。
“大人，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说着，东驰便夹上一块儿糕点放入云亦碗中，“我们慢慢等。”
“东驰，往年除夕夜，你是怎么过的？”
东驰一怔，道：“大事未成，过不好这些日子。”
云亦笑了笑，夹起那块糕点来，细细打量着，只道：“我是指，在没有这些事情都没有的时候，很早以前……嗯，在你跟着我之前，哦不，在你未落难前，是怎么过的呢？”
“和沈家大哥过。”
“他……在你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东驰想了想，道：“不是个好人。”
“为何这么说？”云亦明知故问，手里又放下了那块糕点，他始终是不爱吃这些甜食的。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东驰很有自知之明，转了话锋又道：“大人，应该也算不上是好人吧。”
“确实。”云亦叹了一口气，“若是好人，我早该放下这一切了。”
“大人此话非也。”东驰反驳他，“有些东西，放不下，也不能放下。恩怨这事，历来说不清道不明的，身处不同的角度，看事自是不同，你问我沈家大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拿我的角度来说，只能言他不算好，但他对我，也是不坏的，对旁人，应该也有其他态度，旁人对他的看法，也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是了，对云亦，对曾经的小阳来说，真就是十全十的坏了。
“你对他很忠心。”
东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当年，我离开沈冽阳，真就恨极了他，如今，你想要杀他，我竟觉得，有些使不上力了。”
“为何呢？为何使不上力，风南，穆姑娘，还有好多人都死了，都是因为他，还有你们云家……”
“行了。”云亦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高举着仇恨的旗帜，用所谓的忠心，支配着云亦。
实在难听。
东驰很懂，自觉地闭了嘴。
“等这一切结束，你也不用跟着我了。”
“大人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到处去看看吧。”云亦道，“曾经沈冽阳说要与我走遍大好河山，这一遭他若身死，我便替他看看去。”
东驰表情微妙，只道：“大人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我不知道。”云亦也不避讳这件事。
“不知道，”东驰笑了笑，道，“也是，感情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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