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子，勿要忘了礼数才好。”
顾非止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回去，原本里头烂的一大块的心脏，又莫野狠狠剜掉。
莫野不敢去看他，只自顾自的说着。
“对不住，是我太不顾廉耻了，罔顾礼数，我便不留了——”
不顾廉耻，罔顾礼数！你是在说你莫野自己呢，还是在提醒他顾非止的下贱！
他整个人都已经半清不楚的了，最期待的事不过就是莫野来求他，当着他的面没有底线的下贱，如今他做了，还毕恭毕敬的对他说“对不起”。
他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是不是还得迎着礼数说一句“没关系”？
莫野见他这般失魂落魄，心疼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只怕越说越乱，越说越错，闭了眼又瞥向了别处，起身转了来处的方向便要走了。
“今日，你若走，漠北，便成你亲手所弃！”
莫野的步子一顿，转身看向顾非止。
顾非止麻木中回了一丝疼，不那么明显，也叫他喘气不得。
说完这句就不再理会他了，看都没看他一眼，便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直到人的背影都看不到了，莫野才回过神狠狠地踉跄了一下，差点儿站都站不稳。
六神无主的走到了原本为他备着吃食的案桌边坐下，愣了许久才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个四喜丸子，怅然若失的笑了笑。
顿时便又咬了一口，和当年在丞相府吃的，味道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是，他如今吃的这个，却是苦的。
等他在起身时，月牙儿已经从云后头飘出来了，天上星子少的可怜，银白的光飞泻进庭廊，光影参差，竹影婆娑。
莫野看着这怡人的精致，却是迷惘无比。
他这辈子，从头到尾都拼命在寻着不拖累人的法子活着，而后到头来，却是拖累了无数的人。
他从未忠过君，从未忠过民，到如今连自己都忠不得了！
他这辈子，意义到底在何处？
吹了半晌的凉风，骨节都泛了凉，才寻了来的方向走了回去。
顾非止回到书房后，平生第一次饮酒，也不知喝了多少，也不知要喝多少。
他从前都是饮茶的，只饮过茶，滴酒不沾，可今日他就想破例一回。
他失魂落魄的回来，洒了满地的“野”字还在，那支断了的狼毫笔也还在，走之前那一吻似是个梦一样，现在一下子梦碎了，痛感袭进全身，好想要揉碎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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