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什么难,活着才难。”
张沉看着累极了,他觉得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太沉了,甚至连虚无缥缈的爱都如此,他接不住,只能反复说那句话:“回去吧。”
这句话结束后,张沉把自家备用钥匙强硬地塞进程声睡衣口袋,一点多余的话都不再想说,转身就走。
程声望着他的背影,他在短短两天之内居然见证两次张沉离开的背影,这样决绝的场面把程声彻底击溃,他期待已久的第一次爱情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程声望着黑夜里板直的背影,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他就这样走了,没人会记得他,张沉以后会结婚生子,这场见不得人的故事迟早会被慢慢遗忘。可如果没人记得,那他们之间这两个月和从未存在过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程声脑子里那片混沌的水声又出现了,他浑浑噩噩从旁边那片空地上捡起一根钢棍,几乎飞着追向张沉,砰的一声,用尽全力朝那个瘦高的背影砸了下去。
前面的人明显抖了一下,硬撑着才没栽下去。
程声扔下钢棍,颤抖着抱上张沉的后背,两只胳膊紧紧把这张介于青涩和成熟的脊背箍在自己胸口前。他们身上还是昨晚从家跑出来时穿的衣服,很薄,连对方体温都清晰。程声把脸贴在张沉的后背上,慢慢体会他身体的颤抖,他等了很久,才哆嗦着开口:“我知道我们彻底没可能了。我可以走,但我没法忍受你在未来漫长的生活里一点一点把我忘记。如果你以后结婚生子,你的孩子长到十七八,你还能记得现在十七八岁我的脸吗?”
程声哽咽着,“你怪我恨我也好,总比忘了我强。我找不到什么做纪念,只能把疼送给你。”
说完,他重新捡起那根锃亮的钢棍,闭着眼,朝自己后背再砸了三下。
他没想到棍子打在身上这么疼,闷哼一声,等缓过气才从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我也不会忘记。”
凌晨四点的天泼了墨一样,有几缕凉飕飕的风恰时吹过,明明毫无重量的几飘风,两个人却都觉得自己要被打倒了,再也没办法在这一晚完好无损地站起来。
张沉忽然转过身吻住他,如果这是最后一晚,那他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程声睁着眼睛,手里的钢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在黑暗里步步后退,跌跌撞撞地磕上一棵树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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