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六年
我向AMA提出调离霓虹国，并选择了巴黎安身。
除了有通告的时候，我会短暂地出去出差一周，最长不过半个月，其余的时间我都在巴黎的华人区里过日子。
选择巴黎的原因，是我和萧然第一季的时候来过这里。
那时候我一句法语都不会，现在其实也不会（笑）。但我永远记得萧然带着我沿着塞纳河一直走一直走，我那时不懂他在想什么，装作向他抱怨的样子，但其实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就想一直跟着他走下去。现在想来，我们能够相伴那么多日子，我能每天在他怀里醒来，真的已经是老天给我的最大恩赐了。
那时候，萧然在不拍摄的时候还喜欢逛博物馆，我便陪着他把卢浮宫、奥赛美术馆逛了个遍。我没有艺术细胞，看不懂那些画和艺术品，萧然也不管我感不感兴趣，每到自己熟悉的作品都会详细地说给我听。那让我更加崇拜他，知道我爱的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优秀。
现在我也会在塞纳河边散步，也会去一些不热门的博物馆走一走。我依然不懂欣赏河岸的风景，也看不懂那些名画雕塑。但只有重复走哪些路我才能一遍一遍加固我的记忆似的，毕竟我的下半生可能都要靠这些回忆过活。
在巴黎独自待了三个月，我几乎没有和外界联络。换了手机号，只保留和公司的工作来往。什么微博什么微信一律不玩。
没有了社交活动，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独中。我知道这种孤独并不限于和人的对话交流，更多的是来自内心深处——当我想到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和萧然有交集的时候，心就像空了一个大洞，什么也无法感知，只有呼呼的风吹上来，足以让我整个人都干涸的冷风。
日子过到第四个月，我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每周日家门口的集市都会搞一次大型售卖会，主要是农副产品，这也是每周能让我开心一点的日子。我喜欢鲜艳的水果，红到发紫的樱桃、朱红色带着翠绿把子的草莓、墨绿色的牛油果，橘黄色的橙子……萧然总说我看到水果摊子就走不动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水果情有独钟。或许是羡慕它们的生鲜活力，让我觉得活着也是可以五彩斑斓、纯粹无暇的。
抱着一纸袋樱桃和一纸袋牛油果，我有些艰难地往家走。出门又忘了带购物袋，两手空空的结果就是两手全部都用上，到了家门口连钥匙都掏不了。我正想把樱桃放在地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买这么多啊？”
我整个人颤了一下，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放了松，樱桃袋就瞬间跌落散了一地。
“啊！”他比我还要更先一步叫出声来。
我只是低头慌张地捡拾，并不敢抬起头来。
这声音太过熟悉，这声音我每晚魂牵梦萦。再次听到的时候，竟是陌生得恍如隔世。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的身体也忍不住颤抖，我强忍住不断涌上的鼻酸，我还想要给自己催眠我不爱。
“我吓着你了？”他一边问，一边帮我捡樱桃。
“……”我无法回答，我怕开口就会被他察觉哽咽。
“洛夕？”他见我不说话，一把抓住了我正在捡樱桃的手。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他却一个使力将我拉近到了他的眼前。双目不得不相对，我看见那张我希望能够梦见却从未梦见的脸。
“你干嘛躲我？”那张脸依旧英俊不凡，只是下巴上长出了青青的胡茬，头发长的也好像很久没理似的。
为什么这么憔悴？我很想问他。可是我说不出话来，尤其是看见他那双眼睛，极其深情的眸子，只是我不知道那情为谁所起。
我还在发愣的间隙，他却忽然凑了过来。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气味，温热的唇一下就攻略了我的口腔，我想要往后退却被按住了后脑勺。
无法反抗。天知道我有多想念他的味道。我的脑子在抗拒，告诉我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可是我的身体随着我的心在走，它们诚实地让我做出回应，让我一再沦陷。
“总算老实了。”只是短暂地吻了我几秒，萧然就和我拉开了距离，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摩擦，“总算找到你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挣开他的手掌：“你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该问他什么，虽然事实上我有一肚子的问题。
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能够找到我，又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要吻我。
可以上汇成了一句话，却是“你想干什么”。是的，我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总不会知道了我的老底以后还当真能够云淡风轻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我想干什么？”萧然被我问懵了，但脸色有点难看。
他将剩下几个樱桃全拾了然后放在我的纸袋里，然后看着我：“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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