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凝滞的表情缓慢化开,感动和苦涩相交织。
他本以为,自己生在黑暗里,也将死在黑暗里。是了然给了他第一束光。
今夜,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亮就要熄了。可却有意想不到的人过来帮他续上。
他颤抖的手指摸上了然的脸,轻声问道:“了然,是不是你安排的?”
了然当然不会回答他。
萧笙便继续自言自语:“你不愿放我去追你,竟请得动宫主来拦我。”
他又说:“没有用的,我活不成了。”
“没有你,我活不成……”屋内只剩萧笙和昏迷的了然,素来沉静的萧公子放肆的哭了出来。
他平日冷清,哭得也克制,只有两行清泪在脸颊上滑落,衬得他那张无暇的玉面如同沾着晨露的花蕾,娇美无匹。
可美人却说着丧气话:“你宁可了断自己,也要换我活着。可是对不起,我做不到……”
夜晚太安静。
萧笙希望这夜晚能短一点,这样了然还能见一见朝阳。
又希望这夜再长一点,最好没有尽头,了然微弱的呼吸永不停。
萧笙终究还是觉得冷得捱不住,也不知是因为寒毒还是寂寞。于是他窸窸窣窣的脱衣,虔诚的将自己放进被窝,贴着了然躺好。
他还觉得不够,贴得还不够紧。于是又小心翼翼的侧了身,轻轻搂住了然的身子。
萧公子永远是冰的,了然永远是热的。虽然再无力给他渡功,可了然身上那点可怜的温度,也足以慰藉萧笙的颤抖的心。
这点温度当然比不上温润的浴桶。可因为是了然的温度,一点火星也足以燎原。
沈嫣秋没有说他会醒,萧笙心里便清楚,告别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你都这样了,我还占你便宜,拿你取暖。”萧笙不禁自嘲。
从头到尾,从初见到告别,了然都是关照他,保护他的人。
自己虚长了年岁,又空有一身绝世武艺,却总被他严丝合缝的保护着。
拿命护着。
萧笙不敢动了然残破的身躯,却掰开他一条胳膊做枕头,强行将头塞到他的颈窝里,痴狂的嗅着他身上即将消散的生气。
他哭,了然不理他。
他怨,了然无动于衷。
他道歉,无论说多少声对不起,都是石沉大海。
于是向来最矜傲的萧公子终于生气了,恨然骂道:“你个骗子!你说不要急,你说时间还很多!”
“你说……会与我成婚。”
“你说今后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萧笙边哭边骂:“全是骗我的!”
“你定是嫌我身上有疤不好看,”他逐渐语无伦次,将悲憾都化作癫狂:“还嫌我嘴笨面冷,没有情趣可言……”
了然的羽睫颤动,眼珠子在眼睑下游走,萧笙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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