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尾、袖口、衣摆,雨水淋湿了那些细微之处,却并不使他显得狼狈。
他是仆仆风尘后的安宁。
蒋放春的反应慢了半拍,他先一愣,那笑很快又跟上来。
似乎是对说话没什么把握,蒋放春向蔚知打手语。
——知知,坐。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蔚知左右看看,有些拘谨地坐在床边的一把小椅子上。
他注意到蒋放春没戴助听器。他的心口闷闷地发起痛来,像受了蛊惑一般,他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耳廓。
手伸出去,却不敢再往前,只是轻轻悄悄地搭在床边。手指抚过蒋放春的手指。
他们的爱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蔚知的指腹难得地带了凉意。蒋放春微微侧过身,如往常般摸摸他的头,拨弄他的发梢。
一整个上午,不远处的那扇窗户都被窗帘蒙着。他在寂静里承受着孤独的滋味,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难以感知。
他摸着了蔚知身上的潮湿,才小声问:“下雨,了?”
蒋放春暗自观察着蔚知的神情,其实他并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发出了怎样的声音。
蔚知的眼睛亮了亮。他的双手夸张地比划起来。
——很大很大的雨。
蒋放春想起什么,用手背熟练地感受着蔚知的体温。
蔚知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有点感冒,他心虚,就往后缩了缩。
“下雨,你、不该来。”
在察觉到蔚知能够理解他的话后,蒋放春便少了几分不安,他试着说一些简单的句子。
蔚知拽拽他的袖口,讨好卖乖地朝他笑。在面对蒋放春时,他好像尤其长于此道,撒起娇来蜜一样甜,像小动物露出柔软的肚皮。
他看到床头那一小摞书,不知蒋放春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他尝试转移话题。
——叔叔阿姨呢?
“中午过来。”
——那天之后,手机坏掉了,才修好。
蔚知和蒋放春解释起来,先前在聊天里**提到这茬,他很怕蒋放春会误会。他知道那天的自己好傻,哭傻了,哭糊涂了。
蒋放春对他摇摇头,看着他,看了许久。蔚知也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可四目相接时,却如何也按捺不住折磨了他一路的悲恸与酸楚。
蒋放春的眼睛透亮干净,那是一双**憎恨的眼睛。可蔚知分明晓得,他遭受过的打击,被夺走的礼物。
愁绪中滋长出焦灼,那些蔚知武装好的坚强无畏像被层层卸去了。
他想,蒋放春的苦去哪里了?他把苦藏在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不肯让自己看到?
他在这不断的探问中试着自我解答。
生命不短不长,他们用寥寥数*去阅读彼此,却要洞见最深的秘密。
蔚知也觉得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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