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子规
当桓子岫失踪的消息传到韩晨曦耳朵里时，那已经是十二月末了。冬天终于将整个城市淹没，如同灭顶温柔的洪流。
在江无虞的悉心照料下，他的痊愈速度很快，但距离他能照常执行任务还是有一段差距。那天傍晚他接到桓子文的电话，桓子文言简意赅的说岫岫从严仲秋家偷跑出来后消失了四天，在严家附近及凌氏活动圈附近搜查皆无果，至今一无所获，韩晨曦这才猛然记起自己已经有许久没见到小小姐了。
“我知道你还有伤，但是。”
桓子文那边的声音乱糟糟的，说话没有省略号是桓子文的作风，即使是在电话里，韩晨曦依然听到了这个男人语气中不易察觉的恳求：“如果可以，帮帮我。”
韩晨曦嗯了一声，然后加了一句你放心，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江无虞正给他换药的动作停了下来：“你现在要出门吗？”韩晨曦摇摇头：“小小姐的失踪必然和凌雪有关系，但我需要先知道凌雪的行踪。”江无虞扶了扶鼻梁上滑下的眼镜：“其实就算你要出门我也不会让你出去，刚才我都准备好给你下安眠药了。”
韩晨曦扭过头看着坐在自己背后的江无虞，一半无奈一半好笑。
世人皆知凌雪和他死去哥哥忠厚老实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也有别于桓子文放在明面上的阴，凌雪的阴狠总带着一点下作的气息，从他这几次鱼死网破式的暗杀行动中就得以窥见一二，还大有桓家不遭受损失就不罢手的架势，这次韩晨曦打心底觉得小小姐凶多吉少。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说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凌雪是出了名的做事不留后路，难保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江无虞搭在他肩上的指尖冰凉一片：“弑兄仇人的亲妹妹，无异于狼入虎口。”
如今凌氏人去楼空，凌鸾也人在国外，和凌家有关系的几个家族也唯恐避之不及，这城市好像彻底没有姓凌的人了。
“凌家旧宅呢？”
换好了药，江无虞扶住他的胳膊让他躺下，抹了几把韩晨曦乱得上翘的头发：“之前桓少爷查过凌雪没有出城的踪迹，现在除了旧宅，他没处可去。”
凌氏旧宅地处偏僻，五环开外，却是当年凌雪父亲发迹之地。那里隐蔽、容易藏匿、不容易被人发觉，当真是个犯罪的好去处。韩晨曦觉得江无虞说的有几分道理：“明天我去看一下。”江无虞一手叉着腰一手揪住他的耳朵：“我劝你叫别人去，毕竟桓少爷不是不知道你负伤，还是为着他们桓家才受的伤。”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韩晨曦在江无虞面前彻底被驯化了似的毫无脾气，被揪住耳朵的模样甚是滑稽，但他也没叫他撒手，依旧一半无奈一半好笑的看着他：“我快好了，不是吗？”
江无虞鲜红的嘴唇紧紧抿着，长眉也紧紧蹙着，手倒是松开了，还在他耳朵上揉了几下：“我跟你一起去。你要是不放心我跟进去，那我就在外面等着。有危险就赶紧上车，被捅了或是中枪了就打电话，我进去救你。”
听着比自己瘦弱那么多的大男孩一口一个我救你，韩晨曦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万万是不敢真笑的，只能嘴上说着好好好是是是。江无虞也跟着无奈的抿着嘴摊开双手：“其实我也觉得挺好笑，但是，我是真的想尽我所能保护你。”
他逆着光的面容像镀着一层银色的辉光，韩晨曦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以他贫瘠的词汇，「漂亮」是他能想到的最一个人的美貌最高的赞誉。
而「尽我所能」，是他能想到的对一个人最直白的爱意。
一切都打点妥当，江无虞坐在韩晨曦旁边歇息：“说真的，我觉得我这点本事好像都用在你身上了。刚出校门，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两个月内中两枪的硬核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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