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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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鸮

两个月内连续受了两次致命伤,饶是铁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韩晨曦连续躺在床上两天没动,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由内而外的疲倦。

凛冬裹挟着未尽的仇恨而来,韩晨曦每个清晨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都会看到江无虞在自己身侧睡着。

如归鸟,如不言的海洋。

冬天到来之时,桓子文遣散了园丁和管家,只留下几位佣人和保镖在家待命,而且打他醒来那天桓子文就没再回来过。他应该是在外面忙得焦头烂额,这场暗杀活动不但证明凌雪还在这座城市,还证明他的杀心依旧,桓家人依然活在刀尖之上。而为了桓子岫的安全,桓子文临走前把她送到严仲秋家,千叮咛万嘱咐无事不要放她回家。同时给韩晨曦换了手机号码,确保她绝对联络不到韩晨曦。其余的佣人和保镖除了工作便鲜少出现,偌大的桓家此刻只剩他与江无虞两人,真真是百分百的静养。

静养期间风平浪静,韩晨曦再次提到知道韩晨曦打算现在就离开桓家的江无虞没有一丝惊讶,还舀了半勺黑米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果然啊,是你会做出的决定。”

韩晨曦没有张嘴,这勺粥就停在他的嘴边,袅袅升腾着热气。

“你和我一起走。”

江无虞藏在无框眼镜后的黑玉似的眼睛一颤,他收回勺子,在碗里搅了搅,低头笑了两声:“去哪呢?你想好了?”韩晨曦把头向后靠,目光望出去很远很远:“去哪里都好,离这里越远越好。”

那碗粥被搅得热气全都散去,江无虞才抬起头来望着他,眼角眉梢,皆是风月萤火。

“好,越远越好。我的家乡四季如春,比这一到冬天就冷得不行的地方温暖得多。”

*

一星期后,韩晨曦终于能在江无虞的搀扶下出门转转了。一米九的汉子脊背微驼显得滑稽又可怜,尤其这次伤口愈合速度明显不如以前迅速,韩晨曦只能遵医嘱乖乖吃营养剂来增强体质。

两个人走在午后大好的阳光里,庭院堆着薄薄积雪,江无虞把长椅上的枯叶和残雪扑扫干净:“知道你在屋子里觉得闷得慌,但只能在这儿坐几分钟,好吧?”

韩晨曦“嗯”了一声,然后一步步挪到椅子边坐下。江无虞听着他的声音,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这人声音好听是好听,就是嗓子里像藏了把刀似的,总觉得怪怕人的。而江无虞每每想到他们刚开始相处的时日就困惑:自己究竟是如何吸引到韩晨曦的呢?这种男人根本就不应该与情爱沾边啊。

这次他问出口了,韩晨曦听完却也没说话,只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好似很喜欢今天的阳光。

他反问:“那你是为什么呢?”

江无虞把头转回去,看着远方高耸入云的楼阁飞檐隐没在云端,他微微笑起来,声音拉得很绵长、很遥远:“是啊……为什么呢?”

“我和你说过我十二岁的时候啊,亲眼看着哥哥死在我面前。我好恨那个把他杀掉的人啊,可我又觉得无能为力,因为那时我只是个孩子。包括现在,我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医生而已。”

小王子离开了他的小狐狸,可他也没有玫瑰花。

江无虞这样说着,后背靠在长椅椅背上,微微垂着头看向自己面前那块荒芜的土地:“我在那之后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没有家人,喜欢的人也都离开了我,我连一个精神寄托都找不到。大概是高中的时候吧,我染上了自残的毛病。”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自己不知放在哪里的手,然后用力握了握。

江无虞的侧脸在暖融融的阳光下像精灵一般玲珑剔透:“起初我觉得我身边的人接连遭受不幸都是我的错,我的身上多疼一份,心里对他们的负罪感就会少一分。如果他们泉下有知,应该就不会怪我了。但疼痛是会上瘾的,等我发现这已经成了习惯之后,就已经改不掉了。”他苦笑着看向他们交握的手:“我喜欢看着自己的皮肉翻卷、流血,就像可以把我心里的苦闷都流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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