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看着他，不说话。
如来似乎并不介意，他像往常那般，缓缓踱到了窗外，向外望了一望，开了口，声音如流水:“你我都知道，孙悟空一旦恢复了曾经的法力与记忆，他们便会瞬间有所感应。而他们一旦得知他竟未死，一定会回来寻他。”
玉帝点头:“一旦找到他，他们定是想要将他带走的。”
“但他既然恢复了先前记忆，便绝不会跟他们走。”
玉帝默了一默，道:“如今已过去亿万年了，你怎知他不会变了心思？”
如来听了此话，微微摇头，道:“他若会变，就不是他了。”
玉帝看了看如来，忽道:“或许罢。那时我还只是一初修有成的小神，并不识得他，但你与他已走得颇近，关于他的事，想必你所知甚多。”
话说到此时，已没有了方才的剑拔弩张之感，似乎一提起亿万年前的往事，这二人的语气都软了一些。
如来垂了眸子，仿佛轻叹了一口气，可细细听去，却又甚么也听不到。过了半晌，他才再度开了口:“当年，女娲大神仿着他的样貌用泥土造出了人，那时起，天地间始有生灵孕育。可谁知随着人的繁衍生息，世上的贪念欲望却也渐渐增长，天地之间阴气愈盛，阳气开始衰败，阴阳失调，导致邪魔滋生，鬼怪横行。盘古大神一斧子劈出的这个天地，眼看着就快要因人而毁灭了。”
“是啊，”玉帝叹息，“我尚且记得那时人间一片混乱，魑魅魍魉随处可见，人鬼妖魔共生于世。而因了人的贪念，世间之清气受其感染，渐渐浑浊，沉于地下，原本支撑着天的清气越来越少，再那般下去，天便要塌了。”
如来接过话头:“那时吾跟随师父混鲲老祖修习大道，而一得闲暇便会到他那处陪他。那段时间他总是愁眉不展，担忧这天地，担忧这天地之间的人。以往他从来都是个不正经的性子，我从未见他那般认真过。”
“他竟如此在意这天地间的人么？”玉帝话方问出口，便像是了悟了一般，又接着道，“也是，不然后来他不会那般做。只是我每每想起此事，总还有些难以置信之感。他本是先天地而生的，除了女娲娘娘，其他几位大神只将人视为蝼蚁，为何他竟是这般在意？”
“他曾经与吾说过，在人被造出之前，他日日在虚空中游荡，活了亿万年，却不知自己是因何而生，不知自己之存在有何意义。可后来，女娲用泥土创造了无数与他样貌相仿的小人，这些小人会说，会闹，会哭，会笑，他们没有神力，不会法术，十分脆弱，只能生活于天地间，或许一辈子都离不开脚下的那片大地。一开始他只觉得有趣，常常观察他们，但后来，他慢慢发现，这些小人身上，有一样在他和其他上古大神身上都没有的东西。”
“甚么东西？”杨戬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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