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迷惘
几日后，裴惊风依着林效之的安排，跟一大早往宫内送蔬菜米粮的队伍，混进了皇宫。
这往宫里送菜，自然有人严加把守，不仅有公公在前面带路，道路两侧时不时还有侍卫值班，紧紧盯着异动。
裴惊风正愁怎么脱身，就看到队伍领头的车夫一脸献媚地凑到带路太监的面前，塞了好大一个钱袋过去：“这位公公，草民有事要求。”
每天早上给送菜的带路，可真算得上是个苦差事，不仅累，还没几两油水。那太监眼睛瞅了瞅鼓鼓的钱袋，眉梢一挑，面色放松了几分：“那要先看是什么事，掉脑袋的事，咱家可不干哪。”
车夫连连摆手，“不，不会，就是小事……是这样，草民有个侄女儿在有个偏院当宫女呢，有好些日子没见了……想冒昧麻烦公公，能不能多往边上绕绕，说不定能碰上。”
那太监脸上慢慢有了的笑意。他接过钱袋，悄悄收进衣袖里，对车夫点了点头。
车夫找了个太监看不到的时机，给裴惊风递了一个眼神。
沉重的菜车轱辘“吱呀——”一声，跟着引路太监的步伐滚起来。
要送新鲜蔬菜的地方除了御膳房，还有尚宫局和各宫娘娘们的小厨房等等。裴惊风跟着搬了一早上的包袱，队伍才缓缓行至皇宫内的偏院。
路慢慢窄了起来，看守的侍卫也越来越稀少。眼看车绕进了一处拐弯，裴惊风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伍末尾，一闪身不见了。
——
徐从弈这几日总是做噩梦。
他梦见夜里看书，忽然有一个温热的胸膛从背后贴过来，轻声问了声“冷不冷”。
他本来没觉得，被这人一说，忽的意识到身后的热源有多么难能可贵。于是他放下书本，把自己冰凉的手脚都揣到那人怀里，自然而然地靠在人肩头，闭上了眼睛。
那人伸手抱住他，忽的发出一声笑，紧接着愈演愈烈，笑得凄惨又绝望。
徐从弈睁开眼睛，竟然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没有头！然而笑声还是继续从原本该有头的地方持续传出来，笑得徐从弈心脏撕裂一般的疼。
那无头的人笑完了，又紧了紧怀抱。奇怪的是，原本温暖的怀抱骤然冰冷了下来，恍若数九寒天。
他说，“你看啊，我也是冷的。我暖不热你了……
所以，你就不要我了？”
徐从弈整个人狠狠地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没睁眼，但他意识到了，这是梦。
天光已然大亮，温暖却不刺目的阳光落在他的被角上，和没有照到的阴冷地方，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紧了紧锦被，忽然觉得好冷，好冷。
怎么这么冷……
于是还清带裴惊风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烧的糊里糊涂的徐从弈。
红血丝爬满了他苍白的面庞，他裹紧被褥，口中还一直喃喃地念着，“没有不要你……没有不要你……”
看得裴惊风差点掉下泪来。
“哎呀，徐公子！”还清尖声大叫，冲到近前探了探徐从弈的额头，顿时吓得手足无措，反回来抱住裴惊风的胳膊，“裴先生您不是大夫吗，快给徐公子看看，他发烧了！”
徐从弈本就瘦弱，这一月不见，两颊凹陷了不少，瘦的几乎要脱相。
肯定没有乖乖喝补药。
裴惊风眉头紧皱，手抚上徐从弈的额头，却被他猛地抓住，往自己脸颊处靠。裴惊风心头一痛，顺势安抚性地捏捏他消瘦的脸，转头问还清道：“皇宫里可有地方能弄到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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