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守城
“林大人对裴某和小弈有恩，裴某也不瞒您了。”裴惊风斟酌着语句，“这次谢三思的事，小弈作为揭发者，看似不应受牵连，实则……在这件事中，牵涉很深。”
“他曾参与进贪污一案，而且裴某怀疑，陛下是知道了这件事，才将小弈软禁在宫中的。”
的确。如果元晖未起疑，徐从弈只需要停职调查一段时间，无需这么大阵仗，将人搬进宫里。林效之皱起眉头，“……你是说，从弈这孩子，也有卷入的危险？”
“正是。”裴惊风隐瞒了真正的问题，避重就轻地敲着边鼓，“小弈毕竟年轻，遇上这样的事，很难全身而退。带话的人又不堪信任，如今之计，只有在下亲自去见小弈，了解一番情况，出谋划策。”
林效之长叹了一口气。
话说到这份上，要拒绝也没有理由了，何况徐从弈这孩子，他也喜欢的紧。
“……唉，这事闹得呦。”林效之拍拍裴惊风的手背应承下来，望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光出神。
“裴先生，可曾想过，待这些后辈安定下来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逻辑里隐隐透着要抛却当下的意思。裴惊风愣了愣，片刻才说：“……小弈于这官场中，在下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能陪多久，自然就陪多久，未曾想过要改变。”
林效之哈哈哈地笑出声，“哎呀，但愿从弈这次能安稳度过，不然就会像小老儿一样，如今拼搏也没意义咯。”
裴惊风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的确，林效之寄予厚望的儿子，已经被脸上刺字，送去北疆了。这几天听闻北疆打起仗来，那孩子自幼不通武艺，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然而遥远的北疆，此时确实打起了一场硬仗。
谢三思一来北疆，就不敢怠慢，日日在城墙上亲自守着。一连几日蛮族总是夜里试图破城，弄得谢三思一整夜都不敢睡，生怕一个不注意，蛮子就打到眼前来。
此时天光微微放亮，军营里的人大多还未苏醒，连城墙上与谢三思一起守夜的将士，都靠在角落里匀长地呼吸。谢三思背靠着墙，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这一夜还是安全的。
由于路途遥远，这一次出征的兵马粮草，分了三波依次出发。如今只有第一波先头部队到了，面对骁勇善战的敌方骑兵，谢三思显然很被动。
但只要等来所有援军，就可以转守为攻，前去收复丢失的城池。
谢三思掰着指头告诉自己，大约还有三天。只再坚持三天就好了。
他想回营地小憩一会儿，站起身来，却猛然觉得西方的光有些晃眼。
难道这一时半刻，太阳升起来了？
不，等等！这个方向——
不是太阳，是蛮族骑兵手中的火把！！
烈马踩踏大地的声音，如同天雷地火，遥遥传来。蛮族手中跃动的火光，在难得晴朗的清晨，分外刺眼。
该死，信号兵呢！敌人走这么近了，竟然没人来报！
谢三思眦目欲裂，几乎下意识地冲上城门角楼，拼尽全力吹响了号角。
嘹亮的声音划破长空，他犹觉不够，声嘶力竭地吼道：“敌袭————”
“敌袭————！！！”
整个睡眼惺忪的营地被迫苏醒，人声嘈杂了起来。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仿佛从未进入睡眠一般，眨眼间充斥了营地的空地。
谢三思阴沉着脸，向身边的副官道：“列……列队，编一支精甲骑兵出城迎敌，弓箭手全部给我上城墙！！”
也许是彻夜未眠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找回了自己的状态。而后他跃上战马，朝后方大吼：“孬种留下，不怕死的跟我出城！”
骑兵们举起长剑，竟无一人后退。而后城门打开，谢三思一马当先，朝那边的火光迎了过去。
紧跟着，角楼上的战鼓轰隆隆地嘶吼起来，伴着他们的马蹄扬起滚滚尘埃，比之远处的火光，竟不落下风。
蛮族人极善骑射，谢三思带兵出来，并不是想和他们硬碰硬。这一队骑兵，均是一身精甲，左手持盾，可进可退。
不一会儿，蛮族骑兵便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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