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陷
次日一早，就有小僮来敲门，催徐从弈收拾起来去书房。
徐从弈想来没什么瞌睡，早早就洗漱出来，应声跟着小僮往书房走时，天边刚刚放亮。
他已经一年多没去过谢三思的书房了。
谢三思的书房叫做“行止堂”，是谢老尚书亲自取的名。谢老尚书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行事轻浮，意气用事，不仅要他“行止”，还给他改了大名叫“三思”。只可惜，作用似乎并不大。
曾经谢三思还肯披着深情面皮与徐从弈演戏时，这里甚至是后者起居的地方。有很多拿不准的公务，谢三思都会与他讨论。公务不忙时，两人就出来在院里下一盘棋，煮一壶茶。
谢三思那段时间精力旺盛，常常毫无征兆得便起了兴头，把人限制在怀里动手动脚。徐从弈无力反抗，在床榻，在案前，甚至在院中的小亭里，几度把徐从弈弄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得任由谢三思抱进房间，揽进怀抱里沉沉睡去。徐从弈曾经觉得不对劲过，却总是被谢三思几句顺毛的话弄得没了脾气。
如今他进院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竟已经寻不见他们烹茶下棋的小亭。那一处土地，改种了谢三思妻子喜爱的红芍，正开得热烈，想必是被人精心照料着的。
是的，妻子。
分明是日头还未盛的清晨，徐从弈却被那处红芍晃得一阵头晕目眩——那妻子是谢三思几个月前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来的，那时处处张灯结彩，喜悦喧闹，庆祝的锣鼓甚至敲到了徐从弈门前。徐从弈只听闻是大家女子，腹有诗书，七窍玲珑，却未曾得见。因为大婚当日，谢三思甚至遣了几个家丁守着徐从弈的院门，以防他出去闹事。
徐从弈心里又酸涩，又无奈。他一个“失了宠的同房下人”，能用什么身份去闹事呢？
这样想着，徐从弈跟着小僮很快进了屋。屋里陈设变了许多处，徐从弈竟是有些认不出了。小僮收了步子回头吩咐道：“先去给少爷煮茶，完事以后去里间……少爷的意思是，让你去伺候梳洗。”
徐从弈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这样的事他从前也没少做——谢三思白天精力旺盛，夜里也睡得熟。但徐从弈向来眠浅梦多，时常凌晨惊醒，便再没了瞌睡，起来给谢三思煮茶，烧水，找些干净衣裳。
后来这些事……也许换了他妻子做吧。徐从弈苦涩地想，如果待会儿进去，见到里间睡着两个人，还要自己伺候着梳洗……就当真是谢三思的蓄意折辱了。
有了徐从弈干活儿，那小僮看起来倒是清闲了，在茶房门口监督着煮茶，顺便捧着一本小人书在看。徐从弈烧好水，上下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罐花茶，已经落了灰。他愣了愣，打开罐子，里面的茶已经发了黑，想来是不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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