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红衣白发的王珺一眼，笑道：“无双君最近还真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王珺淡淡地道：“见笑了。”
他面对司马元显的时候，一直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虽则他是白身，却是这殿中术法最高强的一人，司马元显唯一忌惮的便是他。他道：“无双君的字在琅琊王氏的这一代首屈一指，我一向不曾见过，不知今日是否也能让我开开眼界。”
王珺便也在纸上写道：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是故汤事葛，文王事昆夷。
司马元显很无语，亦是出自孟子。这王氏的三个人，今日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恶心他吗？他挥了挥手道：“字都是好字，文义却是不通的。我朝北有强敌，乱世之中，江北大片失地不曾收复。仁治现在还为时过早，当此之时，自是强者为尊。若说到强者，我倒是想起一人，那魏国的前废帝据传是无双君的至交好友。他倒是我生平第一敬佩之人，据说他一弹指间便能斩杀数千人，如此人物才不负英雄二字。”
听到司马元显这样形容拓跋蓁，王珺的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他微微皱眉。王僖冷笑道：“桓氏军已在皇城之中，大将军却还有闲情逸志看我们写字，莫非留有后手不成？”
司马元显笑道：“娘娘垂询，我不敢不答。我这人虽然也修过一些道术，但与琅琊王氏的无双君相比，自是大大不如，也不敢班门弄斧。只不过我能走到今日，却也不是全凭运气和出身。”
王僖道：“大将军何必过谦，谁不知道大将军是近十年来司马家最杰出的英雄才俊。不仅行军布阵已远胜于朝中武将，且又才智过人……”她忽然一顿，失声道：“刘牧之呢？”
王珺神色微凝，忽然向殿外奔去，才奔到殿外，便听见太极殿之顶有人道：“无双君现在才想起我来，有点太迟了。”
王珺抬头，只见刘牧之站在太极殿的屋脊之上，左手抓着庾锦右手抓着拓跋蓁。庾锦脸色苍白，哽咽道：“十一哥！”
王珺望向拓跋蓁，拓跋蓁身上的衣服未曾换，仍然半身血迹，他双目紧闭，似乎是昏迷不醒。
刘牧之似乎知道王珺在想什么，笑道：“无双君请勿担心，我可不曾伤了鬼帝。我进去的时候，鬼帝就在沉睡，现在仍然在沉睡。我也不好打扰鬼帝的睡眠，直接将他提了过来。”
王珺道：“你要如何？”
此时，太极殿内众人纷纷走了出来。司马元显也抬头看着刘牧之，微笑道：“既然牧之已知鬼帝未死，我为何会容你们在宫中这许多时日并不曾深究，无双君便不曾想一想吗？”
王珺脸沉似水，淡淡地道：“张法顺下毒也是你设计的？”
司马元显啧啧两声道：“下毒倒不是我所设计。他这个人，怨念太深，成不了大事，不过他死前倒是办了一件好事。正是因为他下了毒，你们才不得不入宫来寻庾贵嫔解毒。桓玄这个乱臣贼子，这许多年都躲在荆州不敢进京。荆州这个地方，只知有南郡公，不知有皇帝。这荆楚之地，几乎已成了他私家的产业。现在他尽率荆楚之兵叛逆，我想来想去，唯有一人能够解我之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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