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蓁皱眉看他，心里很不甘愿，但火势已大，想要分开他却也是不能。火烧了半个多时辰，方才熄灭，缸中两人已尽成灰烬。
此过程中，道源一直盘膝坐在缸前，默诵经文。火熄后，他脱下外衣，将缸中的灰烬尽数包在衣内，将衣中灰烬包好，打了个结，背在身后。
此时，天色已亮帐外忽然喊杀声震天，拓跋蓁侧耳听了听道：“是援军到了。”
王珺点了点头，望向道源：“你要何去何从？”
道源双手合什，“小僧一身罪孽，断无生理。只是大师的遗骨却不能留在此处，我欲将他带回洛阳白马寺，请方丈建塔供奉。至于这个恶人，他即是和大师分不开，那便一处受香火吧，或许能化解他的暴戾之气。”
此时他心愿已了，忽然便似开悟，眉宇间亦显恬然，竟对于陂斤也能生出一丝宽恕之意。“至于我，余生都会在大师塔前忏悔我的罪过。”
拓跋蓁松了口气，他没哭着喊着要死要活便好。死的人已是太多了，能活着难道不好吗？
他道：“可要我送你一程。”
道源微笑摇头：“不必，九年前，这条路本是我陪着大师走过来的，也该是我陪着大师走回去。”
此地是云中，金陵之外。九年前，因拓跋蓁之死，僧肇离开了洛阳白马寺，这九年漂泊，竟如一梦。
三人走出营帐，却见许多柔然将领没头苍蝇般地寻找于陂斤，他竟是谨慎到了这个地步，连手下将领都不知他在哪个营帐。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拓跋蓁等人方才能够轻易杀了他，神不知鬼不觉。
被围的大魏骑兵与援军里应外合，将数万群龙无首的柔然军队杀得丢盔卸甲，几万人，竟几乎无一人生还。自此一役，柔然国力大减，只得送了公主来和亲，此是后话。
却说拓跋蓁和王珺趁乱离开两军阵营，打马向平城方向行去。走不多远，见路边两个人一人站在马上向着战场张望，另一人则道：“公主，你看到什么了？”
站在马上的人道：“能看到什么，乱哄哄的全是人。”
竟是武威和卢涉，拓跋蓁哑然失笑，这两个人还算聪明，没贸贸然地冲到战场去。他叫道：“红袖。”
武威一眼看见他，立刻从马上飞了过来，她虽然鞍马功夫好，原来是站在马上的，这样跳过来，拓跋蓁还是吓了一跳，连忙飞身上前抱住她。武威紧紧地抱着他：“二哥，你没事吧！我遇到大哥带的兵，他已经知道你复活了，他说你代替他被围着，我真的担心死了。”
“没事，玉卿在我身边，怎会有事？”
武威仿佛这才看见王珺，笑道：“谢谢你又保护了我二哥一次。”她特意强调了一下“我”字，很有点挑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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