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僧肇是没有避开，还是明明可以避开却故意不曾避开。他想起僧肇白日曾说“我若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看见于陂斤拿着弯刀向僧肇走去，他惊惶失措，跌跌撞撞自藏身处跑出来，大声叫道：“不，不要伤害大师。”
于陂斤蹙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好啊，你也来了。”他手中弯刀不停，在僧肇的手脚上划过，血光飞起，他竟是将僧肇的手筋脚筋挑断了。
受此重创，僧肇却并不曾喊叫，只是静静地看着于陂斤道：“你若是心中有怨恨，便杀了我吧！只是，以后莫要再造杀业了。”
于陂斤狂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你这算是什么？割肉饲鹰吗？你可真伟大，连死都不怕，不愧是大德。”
僧肇道：“你是我徒弟，我教了你三年，却把你教成这样，我的罪过比你大得多。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于陂斤在月色中坐了下来，他发了会儿呆，冷冷一笑，挥了挥手，那一队柔然人仍然冲入村子杀光了所有人。
在此过程中，僧肇默默诵经，心如刀割。他不知自已该用何方式才能教化这个徒弟，或许他该杀了他，那样便能救更多的人。而道源就跪在僧肇旁边哭泣，僧肇的手脚还在流血，他一边哭，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但那伤太深，即便他用布死死地勒住，仍然血流不止。
于陂斤在村里找了一口大缸，将僧肇放在缸内。又找了一长条绳子系在缸上，然后踢了踢道源道：“背着他。”
道源茫然抬头，见到于陂斤眼中的凶光，他打了个冷战，将缸背在背上。于陂斤道：“走吧！”
道源问：“去哪里？”
于陂斤指了指北方：“柔然！”
道源不知道他为何不杀他们，却要让他们去柔然，他打不过于陂斤，僧肇又血流不止，只能听从于陂斤的指示。
僧肇一直流血不停，一路走来，鲜血便滴落在他们走过的路上。他却似是不知道疼痛一样，开始讲一卷经书。这经书，道源也是听过的，是鸠摩罗什带着弟子们所译的《维摩诘经》。道源原本听这经书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只因觉得这经书有点太啰嗦了，此时听来，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感悟。
当僧肇说到：随成就众生，则佛土净;随佛土净，则说法净;随说法净，则智慧净;随智慧净，则其心净;随其心净，则一切功德净。是故宝积，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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