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猛地摔了手里的铜手炉，圆润的手炉重重砸在那士卒的脚边，砸出了一个歪斜的坑。
那人随之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把脑袋埋得更低，忽又闻皇帝暴怒的吼声在他头顶上方炸开：“大点声儿！朕养你们的俸禄还不够吃饱饭吗！”
那士卒吓得跪都跪不稳了，赶忙趴在地上使劲儿大喊：“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冷眼看着他，额上冷汗越来越密：“滚！”
那兵如闻大赦，忙不迭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弓腰跑到队伍最后边儿去了。
不多时，第三列也全部细细听过了。
长砚见皇帝浑身冒冷汗，几乎坐不住了，不由地眉心紧蹙，俯身劝道：“陛下进殿歇会儿，进些吃食吧，您风寒未退身子虚，也不急在这一时。”
赵珩却置若罔闻，眼见着第四列人也上前来了，她倏地起身，提步走过去。
第四列打头之人见此顿时止步在原地跪了下去。
皇帝却是直奔披甲带刀押人的神策军，那兵卒见皇帝近前还未反应过来，便一把被皇帝抽出腰间挂着的刀。
刀光一闪，长砚眉头越蹙越紧，上前紧跟在皇帝身后。
赵珩面色铁青，提着刀走，刀尖在青石板上磕磕碰碰，声音刺刺的，听得人心里惴惴不安。
她将刀架在第四列打头之人的脖子上，冷声道：“说。”
那人察觉脖颈上轻微的刺痛，强自镇定，低着头喊：“陛下万福金安！”
皇帝眼一眯，手一抬，那刀便至第二人的脖颈上。
第二人在刀风袭来之时便颤着声大喊：“陛下万福金安！”
赵珩心里越来越沉。
到了最后一人时，她举刀的手已经禁不住地发起颤来，几乎握不住了。
记忆里的声音在她脑中不断循环，一遍又一遍折磨她脆弱的神经，让她几近癫狂。
最后那人张口高喊：“陛下……”却在刚出口时被皇帝从背后一刀刺了进去，声音僵在喉咙里，鲜血却喷涌而出。
长砚惊了一下，却并未上前去拦。
良久，赵珩用劲抽出刀，鲜血溅起，喷洒在她脸颊上，衬得一张脸愈加苍白。
那人瘫倒在地，蜷缩着呻`吟，血淌了一地。
皇帝拖着刀往回走，皂靴在青石板上引出一个又一个血脚印。
血腥味扑面而来，四下皆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冷不防皇帝猩红着眼再次举了刀，朝跪着那片人身上胡乱地刺。
长砚这才惊觉皇帝的失控，赶忙上前一把夺了皇帝手中的刀：“陛下！”
皇帝冷不丁被抢了刀，回过头冷冷睨着夺刀之人，浑身发颤摇摇欲坠。
他心下大恸，连忙丢了刀，近前去扶她，又用袖子擦去她苍白面颊上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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