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看着那足金敕造的虎符，心里直跳：“你这是何意？你北上借粮便一去不复返了吗？”
长砚站起身，将虎符塞进他的手里，而后弯身取剑，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京城乱了。将军坐镇陇右，某回京救驾。”
裴度惊疑：“陛下不是昨日才来信报了平安吗？”
“朔方节度使赵俨率五万大军，与魏恩朝里应外合进京了。”长砚冷哼了一声。
“陛下不是调令朔方军支援陇右吗？赵俨这是要谋反？！”裴度惊呼，“若当真如此，那你只有两万兵马如何行事？”
长砚点到即止：“京中还有三万神策守军，魏恩朝已经失了人心了。”
言罢，他转头去收拾行装，三两下便收拾妥当，起身时见裴度仍在帐中，又道：“某今日入夜便动身。可适当往敌营散播某前去借粮的消息，让敌军放松警惕，误以为我军空虚，粮草耗尽，群龙无首；往北则全线封锁消息，不得有丝毫消息走漏，不论是借粮还是入京救驾皆需出其不意。”
裴度颔首以示谨记，捏紧了手里的虎符。
长砚忽然深深弓腰，对着裴度行了一礼，道：“此役还需仰仗将军良多，恕某不能与将军共进退了。”
裴度连忙将之扶起：“京中更是危险重重，指挥使多加小心。陇右这边，你只管放心交予我便是。”
长砚直起身，与裴度对视一眼。
帐外忽狂风大作，吹得帐帘仓皇而鼓，猎猎作响，山雨欲来。
☆、乱局
冯玉莹日暮时分回到京郊, 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 这才推门进了庄子。
甫一进屋, 便见皇帝正坐于榻边, 低着头用一把生锈的剪刀拆着皂靴上的金线。
出紫宸殿时情急，身上的物件儿配饰皆摘了换了，唯独遗漏了足上的鞋履。好在青河身量略高些，皇帝穿他的那身公服, 袖子卷起来了，衣摆险些拖在地上, 倒把皂靴上金线绣的金龙给遮了个严实。尔后出宫一路泥泞，污渍斑斑, 倒也不打眼。
赵珩白日里取了井水将那金龙上的泥点子一点点清洗干净，那金龙再次鲜活起来, 她却忽然将之丢弃在地，而后寻来一把剪子将那金线一根根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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