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也知这朔方气候严寒，将士百姓能吃饱穿暖已是不易，陛下委实是高估朔方军那几万人马的能耐了……”
魏恩朝收回手，转头看向他，眸光一闪：“节使这是不肯接旨了？”
赵俨垂下眼，片刻后又抬起，面无表情地问：“如若是呢？”
魏恩朝搓着手，那串佛珠被他捂得温热发烫，缓缓道：“那节使与老奴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赵俨眯眼，“是与陛下的交易，还是与大监的交易？”
魏恩朝把佛串撸到手腕上，轻笑道：“这便要看节使的意愿了。”
赵俨顿了一下，问：“陛下是何意？”
“陛下言，只要节使助神策军打赢了这一仗，砍了冯廷度的脑袋，便接您回京，到时候京城里的官职任您挑。”魏恩朝言罢，不动声色觑着赵俨的脸色。
赵俨神色未变，心中腹诽。
皇帝的算盘未免敲得太响了，果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伢子。亲政这才多少时日，就开始摆皇帝的架子，玩皇帝的心术了。
他耗费多年心血培养的朔方军，被朝廷调去陇右磋磨，败了指不定论罪不谈，赢了还得收缴了他的兵权，把他困在京城里，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防着。
再者，皇帝虽则亲政，实权却仍握在魏恩朝和裴相的手里，她许下的承诺又有几分能作数？也难怪陛下特意派魏恩朝这只老狐狸前来游说他调兵。
魏恩朝见他不答，转着眼珠子问：“节使这是嫌陛下不够有诚意？”
赵俨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道：“大监误会了，下官怎敢抱有此意。陛下有心了，只是……”
魏恩朝出声将之打断了，似笑非笑：“节使既然不愿与陛下做交易，便考虑考虑老奴如何？”
谈话的走向全盘掌控在魏恩朝的手里，这让赵俨忍不住皱了下眉，下一瞬又松开。他静了片刻，而后问：“大监又有何诚意呢？”
话音刚落，屋外狂风大作，吹开了屋内紧闭的窗牖，风雪立时涌了进来。几个内侍赶忙顶着风雪手忙，脚乱地去关那敞开的窗户。
魏恩朝的声音在风声里听得有些模糊，那倨傲的脸色却异常清晰：“老奴今日冒着风雪亲至朔方，还不够有诚意吗？”
赵俨神色一凛，这是要在谈条件之前，算一算他收到信后故意拖延的账了。
他旋即面带笑意，温声道：“够，当然够。大监一路跋涉来到朔方，委实辛苦，可要让下官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魏恩朝一挑眉：“节使这是哪门子的地主呀？普天之下，可是莫非王土。”
赵俨笑意不减：“下官口误，口误，多谢大监提醒。天色不早，大监不妨乘下官的马车过府一叙？”
魏恩朝气定神闲：“不急，节使不妨吃完这盏热茶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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