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信确定送到节使府中了吗？”魏恩朝脸色有些阴沉，此刻正伸手接过底下人煮好端上来的姜汤，随后闷了一大口，方觉浑身渐渐回暖。
回话的是个从宫里跟着魏恩朝出宫的内侍, 显然有些忐忑，头垂得很低，又忍不住去觑魏恩朝的脸色，张嘴说话时吸进去一大口冷气，冻得牙齿打颤：“禀大监，节使府距邸站不过一日脚程，纵然大雪难行，最多也不过两日……按理说前日便送到了。”
魏恩朝沉默地喝着姜汤。热汤如腹，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那内侍垂着脑袋，一步步挪了出去：“……大监，奴婢再出去瞧一瞧。”
魏恩朝兀自闷头喝汤，恍若未闻。
一碗姜汤见了底，底下人眼明手快地伸手接过空碗。
接着，他站起身来，行至窗边，正欲往外探看，忽闻适才出去的内侍惊声呼喊。
那内侍携着一身寒气三步并两步地进屋内来，牙齿倒是不颤了：“大监！大监！赵节使来了！奴婢瞧见节使府的马车了！”
魏恩朝顿了一下，随后却是冷冷乜他一眼：“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出了宫就忘了宫里的规矩了吗？”
那内侍讪讪的，却发觉魏恩朝似乎并未动怒，遂也未跪下认错，只伸手捂住嘴，从指缝里憋出来一句：“奴婢该死。”
魏恩朝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披上皇帝御赐的那件羊绒大氅，举步而出。
甫一出屋，便见朔方节度使赵俨正在左右簇拥之下下了马车，身上披着斗篷，手揣在兔毛手抄里，脸色和他肩上刚刚落住的几片雪花似的白。
魏恩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赵家个个皆是病秧子，哪怕是眼前这位血脉隔了不知多少层的旁支也未能幸免于此。
他看着赵俨一步步近前来，上前几步去迎了一迎，行了礼，笑道：“老奴见过节使，此番当真是有劳节使了。”
赵俨咳嗽了一声，脸上顿时浮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语气透着疏离：“大监客气，此乃下官职责所在。”
魏恩朝将之请进屋内，其间赵俨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内侍端来两盏热茶，赵俨接过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魏恩朝转着手里的念珠，看着他面露忧色，有些紧张地问：“节使这些年身子骨可还好？老奴与节使自京城一别，如今已有十几年了吧。当真是想不到节使竟在这穷乡僻壤天寒地冻之地待了这么久，当年您在京城那会儿身子骨便不大好，受不得寒，只可惜先帝将您调来朔方的时候，老奴在宫里还不大说得上话，帮不到节使，老奴真是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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