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垂下眼，怔怔地看着他，她放下手里的琉璃盏，自榻上起身。
她猛地一下站起来，眼前发黑，站不大稳。皇后见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皇帝。
长砚仍跪伏在地，脑袋深深埋着，手上捧着那方漆盘。
赵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语气飘忽地问：“你这是何意？”
长砚声音依旧平稳而坚定：“启禀陛下，臣请命出征，率神策十五万大军南下征讨剑南、陇右、山南西三道逆贼。”
☆、三思
“朕不准。”皇帝冷着脸道。
长砚缓缓抬起头, 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自那方盛着软甲的红木漆盘后探出来。
他微微仰着头看向皇帝, 良久不曾开口说话。
殿内静了半晌, 赵珩抬手掐了掐眉心, 狂乱的思绪在脑中叫嚣撕扯。
“神策军即刻整顿出征，至于挂帅之人由兵部……”
他轻声打断她：“陛下三思。”
她皱眉，垂着眼细细审视他，却见他仍是那般温和镇定的模样。
“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 嘴角微微带着笑，仿佛他所请之事不是去上那刀枪无眼的战场, 而是春日晴朗之时邀约皇帝去芙蓉园赏花。他说：“回陛下的话，当真。”
赵珩闭了闭眼。
朝中无能将, 神策无强卒，不论如何选皆是放手一搏。
然她终究舍不得让长砚成为殊死搏斗中的祭品。
须臾后, 皇帝开口做了定论，声音带着些微的疲惫和无奈, 却字字清晰且有力，不留让人置喙的余地：“那便任少监为神策军兵马指挥使，将帅另在朝中择觅。”
长砚正欲出声答话, 便闻皇帝又添了句吩咐：“即刻下报中书省和内侍监, 督促兵部拟定人选。”
“臣领旨。”
他领了命后，打算告退亲自走一趟中书省和内侍监，以防裴文俭和魏恩朝在这个节骨眼上折腾出什么旁的乱子来。
赵珩却拦住了他：“吩咐底下人去便是了，你去让人备好车架，陪朕摆驾回紫宸殿。”
闻言, 冯玉莹在一旁安静了这许久，到这才出声道：“陛下，外头风大，您昨夜受了凉，身子正虚着，殿内烧着炉子您不觉得冷，到外头去一吹风，染了风寒便不好了。陛下在清宁宫多待一会儿子，若有何需要，只管吩咐臣妾来伺候您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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