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虑之事有二。一是,此刻调兵令颁布下去,此二道肯调兵吗?二是,如若陇右、山南西与剑南串通一气、暗度陈仓,这道调兵令下去,岂不是给了他们光明正大的机会汇集兵力?万一他们真敢有反心,吐蕃被打退了,这大梁的江山还能姓赵吗?
魏恩朝不愿调自己手里的神策军,自然无比赞成调陇右、山南西二道之兵。
此等情形下,京畿禁军也的确不能轻易调动,京城是最后的防线。丢了都城的天子不叫天子,夺了都城的枭雄便是新一代的天下之主。就算有幸不曾改朝换代,弃都城而逃窜的皇帝也将遭史书后人嘲笑千年。
渐渐有弄清情况的文臣武将三三两两地请命:“陛下,剑南告急,臣等恭请陛下速速颁布调兵令以解剑南水火之急!”
皇帝始终有些犹疑,脑中思绪纷杂混乱,她急需一个人静下来好好理一理思路。
越是紧急,越是不能乱了阵脚。
连失三洲,节度使裴度紧急上报朝廷,副节度使冯廷度呢?他在其中是何角色?起了何作用?
她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之时,长砚悄悄往她手里塞了团物什。
她低头,不动声色地借袖子的遮掩下,摊开手里的白麻布。
竟是一封血书。
她惊异地抬头看长砚,听他在她耳旁低声道:“陛下,这是裴小将军派人送往京城的,臣也是刚收到,和魏内监得到的消息一前一后。”
赵珩细细查看那封血书,得出三条消息。
其一,副节度使冯廷度不听节度使裴度调遣,私自领兵贸然深入敌军腹地,被敌军将领斩落马下,生死未卜。
其二,裴度苦守剑南,弹尽粮绝之日不远矣。
其三,裴度已与陇右道、山南西道节度使交接,对方言如有中央调令,可助剑南一臂之力。
殿内,众臣等着皇帝下旨,久不闻声,不由地抬头暗暗打量皇帝。僵持半晌,倒是无人敢越过皇帝与裴相抑或是魏内监敲定此事。
皇帝自大婚后,在朝中清流的催促下,名义上开始亲政,每每上朝,虽则裴相和魏内监仍主导着局势,然如今一切政令决断皆有皇帝所出。这一点已然不容置喙。
亲政虽是空心的,架子却已经搭了起来。
上首,皇帝瞪着血书上“生死未卜”四个猩红大字,愕然失语。
若真如裴度所说,冯廷度十有八、九已经死了,剩下一两成的生机便是被敌军所俘。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