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皇帝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跟着宫人去了东殿，释冕服，御常服。
待她回到内殿时，皇后也已然褪下礼服，素服净面地端坐于榻上。
赵珩走上前，静静地看她半晌。
冯玉莹先是仰头与皇帝对视，见皇帝面无表情，目光中的情绪难辨，一时不免有些忐忑，眼睫忽闪，垂了下去。
却被皇帝忽然挑起了下颌，被迫再次抬起头。
皇帝的目光在她面颊上游移，很是漫不经心地道：“朕上回同皇后所言，皇后意下如何？”
冯玉莹有些茫然。
赵珩轻声提醒她：“约法三章，各自相安无事。在外，给朝臣们百姓们演一出相敬如宾的戏；在内，互不来往，互不干涉。如何？”
冯玉莹眉心蹙起，一时无言。
皇帝等了半晌，见她不答话，失了耐心，倏地出声问：“皇后那位檀郎是何模样？”
闻言，冯玉莹心口一颤，目光闪烁。皇帝施加于她下颌的力道很轻，她却不敢挣脱桎梏。
见她不答，皇帝轻笑一声，又问：“可是射艺精湛，百发百中？皇后与他一起射过箭不曾？还是说，皇后的射艺便是那位檀郎亲手教授的？”
冯玉莹咬了咬唇，低声道：“陛下，臣妾今日起便是陛下的皇后了，陛下花烛之夜屡屡提起一位逝去之人，是诚心给臣妾难堪吗？”
皇帝的神色并未因她之言而有所松动，反而冷声道：“在外头装装样儿便罢了，在朕面前就别端着了。上回御花园里的皇后，可不是如今这般模样。”
赵珩忽然凑近过去，附在她耳旁，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脖颈间，道出的言语却冷硬非常：“朕最恨装模做样之人。”
冯玉莹面色一白。
那呼吸渐渐消弭，皇帝猛地抽身，转头拂袖而去。
独留皇后一人静坐于榻上，怔怔出神。
殿内一应人等见皇帝忽然疾步出殿，面带愠色，皆大惊。女史赶忙上前去拦，高声劝阻。
皇帝却充耳不闻，加快脚步将之甩在身后。
……
紫宸殿内，小宦官因帝后大婚疲累了一整日，眼下正费力地撑着眼皮子，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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