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惨叫声中，他咬着牙，疼得头晕目眩，恍惚间便看见小皇帝站在他面前，安静地看着他。
小皇帝见他抬头，开口问：“你为何不叫？也不哭？”她指了指旁边其他或惨叫呜咽或痛哭流涕的内侍们。
彼时他一口气撑着，说不出话来，只倔强地睁眼看着面前之人。他在兴庆宫里远远见过小皇帝，却从不曾与她这般近。
小皇帝见他不答也不恼，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等到二十板子终于打完了，他躺在椅子上直不起身来，又听见小皇帝问：“你读过书吗？你识字吗？”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你来紫宸殿，做朕的伴读吧。”
他吃了一惊，身体却比大脑的反应更快，毫无犹豫地就点了头。
小皇帝对着他笑了笑，笑弯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此时此刻，长砚看着赵珩的眼睛，只觉得心酸。
他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才把话说给她听：“陛下，依臣之见，您的才智去做那劳什子食百姓俸禄的公主，那才是浪费，对不起大梁的子民。先太子臣幼年也是见过的，臣可不觉得他能比您做得好。”
他言及此，顿了顿，片刻后又柔声接着道：“您别急，慢慢来，终有一日您能看见这大梁的江山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皆是仰仗您的福泽。您做得到，也做得好，只是需要费一些功夫。您也别慌，臣会永远陪着您的，臣不会再犯傻了，您想做什么，只要臣办得到，臣便去办。”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您永远都是臣最敬重的皇帝陛下。”
赵珩怔了好半晌，恍惚发现天光渐渐亮了，借着溜进来的晨光，她看见她坚定而温柔的眼睛里有她彷徨的缩影。
等到天光大亮，所有的脆弱都得牢牢锁在心里，她便又要做那个刀枪不入、一往无前的皇帝了。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很疲惫，却又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陛下您睡一会儿吧，过一会儿到时辰了，臣来唤您起身去上朝。”他柔声说。
她轻轻点头，躺下身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为她盖好锦被，又在他的注视下闭了眼。
殿内寂静，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长砚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也渐渐生了困意。正当他以为她已入睡之时，他忽然听见她说了一句什么，恍然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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