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光影迅速地轮迭,一切终于灭于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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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光影迅速地轮迭,一切终于灭于幽暗。

“咚。”

闷响投在地上,两个球状的东西咕噜咕噜在干燥的地面滚散,其中一枚恰好停在光暗分界线上,干瘪的纹路与腐烂的红肉便在眼底映得清清楚楚。

以眼观眼,肉身里,肉身外。

林学恩衰弱的心脏里竟然还有剩余的恐惧,他吊在施刑架上,浑身虚软无力,只靠双手与腰上的锁链维系平衡与悬空的站立。

穿在身上的衣服早被各种刑具磨烂,线头和血肉结在一起,空气中蔓延着旧血的腥臭味,他并无太大的清醒意识,迟来的恐惧才刚抬头,立刻又被俯首的求生欲杀死胎中。

直到有人勾起了他的下巴,用的是银质的细长火钳,林学恩的眯缝眼里出现两个朦朦胧胧的轮廓,一个是经常来的男人,身材高瘦,留着半长的发,火钳的尽头是他修细的指,他身边多了一个长发披肩、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

“一直在这?”女人哼笑一声,开口问道。她穿的高跟鞋跟鞋又细又高,敲在地板上声音非常刺耳,走了两步,她弯腰把什么东西捡起,拿在手里看。

女人把玩着那东西,随口说:“都成这副鬼样子了,还不肯妥协,你说他是贪生怕死呢,还是尚有牵挂啊。”声音里满怀戏谑的恶意。

这一刻,林学恩确定,他们是一丘之貉。他们口中那种如出一辙的恶劣语气,道貌岸然的说辞,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原先也以为你有骨气。”站在一旁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温雅,忽视他的言语内容,倒是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他话音一转,抬手打响了装置开关。

卡在林学恩脖子上的铁环即刻缩紧,他的脸部很快涨红,但不知道是不是折磨过多,他的挣扎并不激烈,脚下的烙铁随之加温升高,烧焦的味道开始蔓延,林学恩才勉强地痛苦呻/吟一声。

“直到杜识迎抓了那个女孩,闹得满城风雨,我才知道,原来您是还记挂着爱女啊。”男人看着林学恩,语气中的深意不消琢磨就令人胆寒。即使是处于求死不得的状态,林学恩也拼死吐出几个字,含糊不清,大约是“不要动我的女儿”“你敢”之类无聊的话。

他耸了耸肩,这个动作把他装出来的风雅与温润气质败的一干二净,他笑道:“五六岁的普通小女孩最值得珍惜的就是心脏了,没经过情爱的污染,干净的令人心动――我正缺这样一件收藏品。”

这两句话终于触怒了林学恩,他剧烈地挣扎起来,眼眶里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几乎爆出来,恨恨地盯着男人志得意满的笑脸。

“杜识迎被关起来了,”女人突然多说了一句,她上前几步,戴着薄丝手套的手指拂过林学恩崎岖的脸侧,她蓦地笑了出声,“要杀你女儿的又不是我,不过……”

她的语气骤然冰冷下来:“要杀你的确实是我。”

蒲寻烟已经暂住在市局局长的家中,局长住在大院里,门卫是货真价实的核弹持枪的警卫,他们再蠢也犯不着送上门去,所以有收藏怪癖的男人说的话只不过是为了最后再激林学恩一把。

林学恩实在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好话说尽酷刑轮遍,他也不肯松口帮忙,那也不能怪他们无情了。

“真可惜啊。”林学恩最后听到的对话里,男人说了这一句,接着自问自答地说,“你是最后一个了。”

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他的天灵盖上,扳机不知道扣在哪个人手中,最后一秒钟,低微的轰鸣声里,林学恩脑海里唯一闪过的画面竟然不是他最视若珍宝的女儿。

而是那一场大火。

晃动的人影,颠倒的世界,烧红了眼的野兽似的每一个编号烙印上的人,铁制的墙壁,极高的温度里,人一滚上去就烫掉一层皮,活生生的人成了血棍;倾塌掉的摩天轮,缆车陷入泥土里,了无生气的一截手臂伸出铁屑外。

光影迅速地轮迭,一切终于灭于幽暗。

镇临立交桥下的风江,辽阔水面,细细波光,川流不息,捞沙作业的机器停在岸边,洲渚边瘦长的小船一艘艘停靠,澄澈的水面映出江天一色的美景。

“这是什么?”沙堆里滚出了个东西,操作机器的工人一脸疑惑地看着那长条形的东西,他先前以为是枯朽的浮木,直到厚重沙粒滑落,人的手脚露出来,才猛地一惊,大喊起来,“有个死人――!!”

报警电话拨过后,不到半个小时,江岸就被闻讯而来的警察和法医站满,尸体被水泡的发肿,难以直视,有个新来的实习警察当场吐出来,和民众勾着肩膀面色煞白地一起休息。

这具遗体不多时被拉回了警察局,在法医鉴定完后,查出了他的身份,身份信息资料一出,整个刑侦队的气氛都格外低沉。

“林学恩,32岁,男,死于窒息……”法医做完分析报告后,面色凝重地对刑侦队长李重遇说,“其它的皮外伤被水浸得不容易分辨,但是,他的太阳穴处有枪伤,子弹从左侧太阳穴直射,冲出右侧,打穿了整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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