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把奄奄一息的蝴蝶递给小烟,讨好地笑了笑。
“砰”地一声,在盯梢的辅警柳惜打起了瞌睡,脑袋从手掌心滑下,额头磕到了方向盘,撞了个眼冒金星。她揉了揉额头,实在不理解队长派自己出的这个外勤任务――盯着失踪人口兼重大嫌疑人林学恩的住所。
难道他还指望林学恩能毫发无损地自投罗网不成……柳惜摇了摇头,拿起一边用以充饥的袋装面包,她盯梢一上午了,除了风和日丽天下的一大堆废品,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嘟囔着撕开包装袋,把干瘪的面包递到嘴边,张大嘴巴咬了一口。夹心面包的滋味并不好,她吃的面色狰狞,刚嚼了两口,突然看到一个挎包的女人脚步匆匆地从街道口走进来,步履未停,直直奔向将要拆迁的大楼。
柳惜下意识地不嚼了,望着那个女人略显仓促的背影,不多时,听到楼管粗犷的嗓门在喊:“――没看新闻啊!!”
随后便是一些“冤大头”、“短命鬼”之类的坊间粗话,体重两百斤的女人骂人的话也格外重量级。柳惜总觉得那女人行为异常,她权衡着,期间,挎包的女人被楼管骂了之后,灰溜溜又扭着腰出来了。
柳惜悄悄地放下面包,手移到开车门的开关上,准备慢慢打开车门,谁知就在此时,那个挎包扭腰的女人忽然一扭头,直直地和柳惜对上了视线。柳惜心中大喊不妙,果然那女人一个激灵,从柳惜脸上读出了什么讯息似的,扭头就跑。
与此同时,车门被柳惜砰地一声拍上,她一个箭步飞下车来,向着女人逃跑的方向追过去,到底平常人的身体素质比不上刑警,电光火石之间,柳惜便追上了她,一个擒拿手把人控制住。
“跑什么?!”她吼了一句,厉声提高自己的威信,摸出手铐瞬间把吓得腿软的女人上了铐,喝令道,“跟我走一趟!”
审讯人是廖弛。
柳惜把人抓回来之后,没有解释太多,廖弛前一天从医院回来,正脑袋疼,想做点事缓解压力,便代劳了一个小警察的事,让别人早点去吃饭。
刑讯室惨白的灯照下来,打亮了细卷发女人的头顶,她的发质不好,强光下反|射/得油光发亮,女人的精神很紧张,脸上是十年前流行的烟熏妆,垂着乌漆漆的厚眼皮,底气虚弱地回答问题。
“蓝娜。”
“32岁。”
“发、发……理发师。”
面对面相太凶的廖弛,蓝娜显得畏畏缩缩,她不住地绞着自己的双手,心理防线在廖弛的眼神和刑讯室的气氛下最终溃败,声线颤抖地交代了自己逃跑的原因。
“我、我是被迫的,”她哭丧着脸说,“我家里没钱供我读书,我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工作地点愿意要我,我不想饿死也不想讨饭,只能做这行……”
再繁华的城市也不可能处处光明,廖弛作为刑警,自然更懂这一点,他甚至还帮过扫黄大队出警过,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怒自威的眼神令蓝娜更为惧怕。
她接着坦白道:“我、我是去找那个老黑的……他照顾过我的生意,平时也有点收入……我也不怎么认识他。”
就是去找他要钱的。
“没有别的了?”廖弛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嫖客被赖上的故事,谁知道蓝娜又解释道:“警、警官,你可别误会啊,我可没有跟他睡过,就他那鬼样子,谁敢啊……是我一个姐妹喝醉酒跟他有了关系,我姐妹后来得病死了,那他还不得照顾照顾我?我可是她唯一的朋友,连小烟都是我去帮忙安排的。”
她说罢,突然像是说漏嘴似的,猛地捂住嘴,廖弛皱紧眉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追问:“谁是小烟?什么小烟?”
“蒲寻烟!”
嘉言福利院内,草坪上的孩子们正在嬉闹,一个圆咕隆咚的小胖子回头对在树荫下看书的女孩喊了一嗓子。小胖子小名叫浩浩,今年才七岁,但个子却不小,七岁长得像十岁,平时在院里称王称霸,吃最甜的糖,喝最多的汤。
年纪稍小一点的孩子玩在一起,浩浩拥有了一大票的小弟。大家在玩游戏玩得正开心,老大却突然停下游戏喊别人,小孩子都露出你知我知的笑容,纷纷起哄,有个孩子说:“浩浩喜欢小烟!”顿时引起一大串笑声,浩浩红着脸抓着后脑勺向小烟走过去,手里拿着一只蝴蝶。
他刚刚不小心把这只蝴蝶压在草地上,折断了翅膀,起身后想起小烟最喜欢这些小动物,便就大喊了一句她的名字。
小烟大名蒲寻烟,今年才满五岁,长得乖巧可爱,性格文静,老师说她有些“天赋异禀”、“心智早熟”,浩浩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小烟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她不像平常的小孩子一样做游戏、要玩具,反倒最喜欢的是捐赠来的书本。别人打闹嬉戏的时候,小烟就在一边安静地看书。
他把奄奄一息的蝴蝶递给小烟,讨好地笑了笑。
小烟接过这只蝴蝶,她膝盖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作者名字是一串看不懂的字母,封面的字倒是认识,每一个都认识,合起来就不知所云――“时间简史”。
“它是不是死了呀?”小烟望着掌心那只困难翕动翅膀的白色蝴蝶。
“不是吧!”浩浩以为她生气了,连忙小心地反驳,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奈何脑子跟不上期望,最后只能嘴笨地说,“你喜欢吗?送给……”
他的话音一滞,因为小烟把尚有生息的蝴蝶放进书页里,再轻轻合上厚重的书。她的动作轻巧灵便,好像只是夹了一张纸进去,以至于浩浩有些茫然,他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做标本啊。”小烟抬起头,弯了弯杏仁似的眼睛。
这一天的镇临上午晴空万里,中午便风云变幻,下午两点,远处的天际涌动着蠢蠢欲动的长线乌云。风雨欲来,刑侦队的外勤却没断,从蓝娜口中撬出林学恩还有一个私生女的信息后,廖弛带人去找她,路上,阙兴几度联系李重遇,却迟迟接不通电话。
“李队怎么回事?”廖弛狐疑地问,“他应该很少不请假就直接旷工吧。”
“不知道……”阙兴再次拨出一通电话,在电话无法联通的机械女声里皱起眉头,他突然想到之前打电话时接电的杜识迎,那句随口却不随意的“我住他家”,而后打了个寒战。
这辆平稳行驶的警车拐进一条小路后,一辆黑车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而此时车窗外淅淅沥沥,等待许久的雨终于落了下来,车内,一声又一声拉长的铃声令阙兴的心渐渐悬了起来。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居然接通了:“喂?”
此时,开车的廖弛注意到后视镜里跟车的人,后槽牙紧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踩了油门,又瞥一眼接电话的阙兴,小警察似有所觉,偏头说了一个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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