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吃醋?”“吃醋。”
接下来的几天,阮舟案的调查进度停滞不前。在宾馆因服药不慎意外去世的毕映家属等到了已经冰凉的罪犯,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含泪原谅,只是一个家庭为一次意外撕开的伤口,就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才能疗愈完全了。
毕竟是平民百姓的存亡,网络大众在汲取完其中的猎奇因子后,兴致勃勃地讨论几天,便将这件案子抛之脑后,留下的残局则由警方继续追查收拾。
但接连一个礼拜,在跑遍了林学恩出生地、阮舟家以及走访了林学恩居住大楼外三条街的住户都一无所获后,刑侦队大受打击,阙兴泡着咖啡打开电脑,第不知道多少遍查看监控,自嘲说:“我觉得咱们现在开始修仙,等成了仙把时间逆流回去看看真相都比调查得更快。”
恰好廖弛路过,于是瞪了他一眼,道:“看好你的监控,没事做就放慢倍速看,慢十倍看。”
“哦。”阙兴应了一句,从工作位抬起头,看到转身的副队长,他想了想李队在哪,然后马上摇了摇头。
李重遇又被局长叫进了办公室,孙贡显快到退休年龄,心态变得非常求稳。在几个案子频发的时候,他就一直对李重遇耳提面命,让他尽量与无关人员少接触,谁知道一转身,风言风语都传到他这里了,合着李重遇根本没把他的劝告当回事儿。
“重遇,”他先确认自己听到的信息是否正确,问道,“你跟杜识迎是怎么回事?”
李重遇在值班室窝了一晚上,头发还翘着,饭没吃两口就被提过来批评教育,还以为会挨骂,没想到是私事,于是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孙贡显,这位叔叔看着他从小到大,和他过世的父亲关系非常要好,与母亲也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是多年挚友,如果局长知道了,是不是代表他母亲也知道。
但是李重遇自己都没有百分之一百地确定他和杜识迎的关系。
对内一团乱麻,对外他却快刀斩乱麻地定性了――李重遇没怎么犹豫地承认道:“就是您想的那样。”
“……行吧,”孙贡显似乎被噎了一下,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干净利落,他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又颇具暗示地说,“你的感情生活本来也不是我该干涉的,自有该管束的人来管。”
听话音邓莲云邓女士八成是知道了。李重遇心里那块石头反倒放了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事要怎么对母亲说,既然有人代劳,那再好不过。
简单地就这件事说了几句,孙贡显正了正色,进入正题,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未封胶的信,在李重遇疑惑的目光下,他把信封递了过来。
“这是……”李重遇接过信封,信封上一片空白,他把信封的开口撑开,看到里面有一撮一撮用黑色的皮筋捆在一起的头发,这些头发应该不是来自于同一个人,发质有好有坏,颜色、粗细不一。
里面只有一张A4信纸,李重遇把纸抽出来,展开时,孙贡显说:“这封信出现在我家的信箱里,监控没有拍到送信的人是谁。”
他的指节一动,一行手写数字出现在视野里,在信纸的第一排。
「02060204」
这串数字甫一出现,李重遇的精神就震了一下,眸子里爬上了一丝惊讶的光。
“‘02060204’,十年前贺烈山大火案里,在西区封闭教室窒息死亡的十九个女孩身上,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带着一条有这串数字编号的项链。”孙贡显用低沉的声音说,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数过了,附带的头发一共有十九股。”
他说:“有人在提醒重新调查我们这个案件。”
“那……”李重遇觉得荒谬,他道,“孙叔,这个案子大部分的相关人员都去世了,杀人的、受害的……只剩下几个不愿回忆的幸存者。我当时参与了抓捕活动,我亲手开的枪,凶手的骨灰都在地下埋了十年,到现在……还有什么真相能够挖掘?”
孙贡显对这桩案子格外念念叨叨,年近花甲却还一直记挂着,李重遇先前无法理解,却忽地从这个老人坚定的目光里找到了答案。
如果有哪里不对呢?
如果当时李重遇师父的侦查结果被误导,如果嘴唇被勒令只能说谎话,如果一切不是卷宗上白纸黑字记载的那样。
初秋的艳阳天里,两个警察在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相对无言,刻骨的寒凉在他们之间游转。久久的沉默之后,孙贡显道:“等你手头这个案子结了,如果那时候我还没退休,就把贺烈山的案子翻出来再彻查。”
那一天,李重遇在办公室待的前所未有地晚,他把那桩旧案的大致资料看了一遍,简单地在心里描起了一个轮廓。看得越细致,就越心惊,太多遥想呼应的细节令人胆寒,他只能抱着巧合的乐观心态,继续走下去。
夜深人静时,李重遇少有地走路回家,他住的地方离警局不远,步行半小时就能到家。今天吃了一下午的冷饭,出了一身自我怀疑的冷汗,他需要夜晚的凉风吹拂,安慰自己的心灵。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转角就进小区的一个路口,自己会看到什么。他本着散步的心悠悠走路,也没有东张西望,不过是转弯前,就要被一片落叶糊脸,侧过脸去躲了一下,便看到了杜识迎。
他站在对面街头的路灯下,衣帽店前,穿了一身入秋的长大衣,身形修长,璀璨的光在远,他精致的侧脸在近,他稍低头,勾着唇角,把一条浅棕色的围巾往别人脖子上系。
一辆熟悉的黑色汽车停在他们后面,司机在驾驶座上待机。凭李重遇贫瘠的想象力,他也摸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便非常不大度地戳在一个坏掉的路灯旁观察(盯墙角)。
被系围巾的是一个比杜识迎矮小半头的男生,看起来顶多二十岁,肤白貌美,眼睛里全是爱慕的星星。杜识迎那双手整理围巾时,男生便垂眼追随着,模样看起来异常满足。
李重遇顿时酸的原地冒火。
他觉得现在只要在嘴上加个引线,再点燃,他就能立马发射火星了。
杜识迎杜识迎杜识迎!!他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抓心挠肺了。李重遇恨不得化身火箭冲开杜识迎和小男生之间的距离,那边杜识迎笑了笑,开口说了句什么。
男生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回答了一个“嗯”。杜识迎随即说:“谢谢你,回去吧,注意安全。”他又点点头,转身自己开了汽车门,坐上了后驾驶,临开车前,他问:“杜先生,您不跟我一起吗?”
“不了,我……”杜识迎的话说到一半,眼神突然一定,像是看到了什么。男生很是不解,扭头朝对面看过去,熄灭的路灯下站着个穿警服的高个男人。男人眉角有一道凶狠的疤痕,但比疤痕更凶狠的是这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感觉能把车玻璃都捅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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