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数次去盛晴的病房悉心照看,一心想消除盛晴提起诉讼的念头,又辗转于各大媒体之间,多方请求,才终于压下那些负面新闻,让事情渐渐归于寂静。那时栋梁事务所正在初创期,他一面工作,一面替她收拾这个烂摊子,几乎分身乏术,更别提去医院看一看她。
他在出差时常常接到她的电话,却来不及细说就挂断。
再过一段时间,他终于得空去医院找她,却发现她已经出院了。
他找到护士询问,护士想起这件事还记得很清楚。
“姓许的那个丫头是吧?她现在根本不能出院的,但她父亲出了事,她急成那个样子,医生也是于心不忍……”
“她父亲出了事?”
护士诧异地看着他,反问道:“飞机失联那件事,你不知道吗?现在新闻还在播呢,一会儿说找到信号了,一会儿说正在找,反正把家属的心吊得七上八下的……”
他神思恍惚地离开医院,拨不通她的电话,就直接去她家里找。
敲门许久,无人来应。离开的时候他遇到上完课回来的路曼舒,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道:“许轶川呢?”
路曼舒比他更茫然:“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她从TD出来之后,不是应该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我已经好多天没见着她了,打她电话也不接,我都怕她想不开出什么事。”
她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消失了。
他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割裂与他、与所有过往的关联。直到很久后,某次与盛晴喝酒时,她笑着说起那年的事情,毫不留情地指责他。
“梁松枝,你这个人真的不懂感情。那时候你为许轶川东奔西走、百般打点,却不知道,女孩子,尤其是她那种骄傲的女孩子,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盛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她是那种把尊严看得比命重的人啊。”
而他在微醺中,灵台一瞬清明,想起她离开TD会议室时,望向他的绝望而寒心的眼神;想起他说在帮她拜托盛晴不要诉讼的时候,她僵硬而错杂的表情……
他在一刹那间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在那个时刻,亲手向她捅了无数把刀子,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我相信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没关系,你还有我。
他占据着一场感情的制高点,掌控生死般掌控着她的喜怒,只看到她小心翼翼地展露出的恋慕,却忘了扒开那面具看一看里面装着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灵魂。
这身居高位的惯性使他看她时便带了三分偏见——她在亦步亦趋地追随他,她那样热烈地爱着他。所以为了爱他,她什么都能够做。
他所做的一切,相当于在她向一切低头之前,按住了她的脖颈,逼着她认了罪。
认了她绝不承认的罪。
9.
第二天清晨,梁松枝来到她门口,轻轻敲门喊她:“许轶川,我们该走了。”
她开门出来,血丝布满了眼睛,显然是一夜未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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