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外患(上)
将军夫人离京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几日,皇帝大怒过后气急攻心再度病倒,又没了神医相助,好在烈毒已清,让太医院给救回了一条命,仔细温养着。
正值此时,边关蛮夷突然停止攻势,转而在境外数百里处扎营,绵延千里,气势磅礴,再未向东齐边境攻入一步。季将军率军与之相望,虽无刀兵相见,肃杀的气氛却未减半分。
如此对峙近两月,边境战报一封封传入京阳,皇帝想招季将军回京的心思只得一放再放。他在病中回想朝中能用之将才,要么就是空会纸上谈兵,要么就是军功威望不足,他虽没上过战场,却也知领兵不易,此时若贸然换将,恐军心不稳,酿成大祸。
今之外患未除,他日之内忧季府,自当再行处置。
怎料皇帝还未宽心多久,宫中太医却突然查出他的病症,这汹涌之势竟不是病,而是中了毒。他气色灰败,早已猜到此处,却没人敢对他说出来。九五之尊,竟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得害成这般模样。
也不知是中毒过后心境变化,近日他时常忆起德妃,便越发难以集聚怒气。如今毒入肺腑,难有回天之势,也难怪那神医会逃走。
皇帝不临朝政,国事全都一股脑压在了卫承身上,每每招大臣议事,不过多久便开始昏昏沉沉,分不清今夕何夕,各位老大臣们在下侃侃而谈,他坐在主位便只会“甚好,甚好”,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皇帝病重,立储之事早该提上议程,各位大臣此时闻风而动,早就盯向了各位皇子。储君之位事关国事根本,自古以来,立长立嫡皆可行,既然这长不行,众人的眼光,便转到了嫡子身上。
五皇子卫岚,虽年岁尚幼,但天资从新,颇有皇帝当年的风范。皇后端庄贤淑,五皇子受其教诲,自然是龙凤之姿,加之背后有丞相一派……如此想来,朝中二皇子与三皇子斗得如火如荼,倒让他们忘了这正统之位。
仗还没打完,窝里斗得倒是欢快。季嬴知每每收到消息,都免不得在心里嘲讽一番。
原先他还担心卫卓的安全,但有季兰贴身保护,又有秦琰在其左右,他身在安王府,只要卫俞不对他动手,自然没人能伤到他。只是长此以往,季嬴知还是无法放宽心。
他逃离京阳乃是卫俞的计划,可如今他从卫俞手下逃走,难保卫俞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好在京阳的探子还未传来不好的消息。
只是防患于未然,卫卓绝对不能再待在京阳。夺嫡之势已起,若是卫俞失败,整个安王府都无法幸免。
权衡利弊,季嬴知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回京阳一趟,将卫卓给带走,再不行,派人去把他救出来也行。这好歹是季小将军留在世上血脉相连的人,总不能置之不理。
将军夫人见他全心全意都在卫卓身上,这态度不似作假,安抚道:“若来日事发,季兰自会护着他,再不济,还有成王在京阳,此时卓儿若出京,必定打草惊蛇,到时不光是你我,便是你远在边关的爹爹也会受到牵连。”
季嬴知深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安王府,他神情却没有变化,“这般作为,难道要用一个小孩子来做棋子不成?倒不如把我押回京阳,好让他们放心。”
将军夫人深深地看着他,“卫卓乃安王世子,卫俞的血亲嫡子,谁敢动他。”
“卫俞敢!”季嬴知不自觉拔高了音量。此言一出,他心中便越发笃定,皇家无情,卫俞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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