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鸥鸣发
过了一天,郑裕柯的经纪公司、同时同样是许沐安的经纪公司就打人事件作出回应。鉴于张墨曾有过入狱记录,前不久才刚被放出来,他们编纂了一个毫无漏洞的故事,配合上出警记录之类的官方文件,以及社交网络上适当带了下节奏,不久后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但这都是后话了。
沛熹在一周时间内接到数不胜数的订单取消要求,部分代言声称重新商讨,夏季展不得不延期,赔偿金额数额巨大,白家旗下其余小产业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白翊只知道白绍辉每日都焦头烂额,但具体如何,他不屑、也无暇去顾了。
顾珏和严阳秋的婚礼定在了某座度假小岛。不像当初的那场酒会,这次邀请的人不多,大多是严家的亲戚和一些关系亲近的朋友,例如傅家一类的商业合作伙伴就只用在电话里道几句恭喜便作罢。
前一晚,白翊和顾延琛说了“晚安”,却迟迟没能入睡,闭着眼时手下意识地移上顾延琛的衣袖,接着就听见耳畔传来一声:“还没睡?”
白翊立刻就睁了眼,往旁边扫去:“我就是有点紧张。”
顾延琛笑说:“又没到我们婚礼。”
白翊顿时一哽,朝对方剜了一眼,顾延琛嘴唇贴着他的耳廓,感受到丝丝升温。
“你说我明天……这算不算见家长了?”
“总要见的。”
“……”白翊又无言以对,闭上眼长长“啊——”了一声,扰得房门外的小黑突然从睡梦中一个咯噔,小脑袋在漆黑一片的房里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动静,才换了个窝,又趴了下去。
顾延琛啼笑皆非,原本搂住腰的手按到他脑后,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摁。
“别想太多,”他在白翊额头轻轻碰了碰,“睡吧。”
“晚安。”
严家特地包机乘载所有宾客一同前往小岛,次日一早,白翊和顾延琛直接去了机场,上飞机时,顿时就有数道目光朝他投来,原本窸窣的交谈声也落了下去。他本能地退了半步,却猛地一停,抬眸对上顾延琛回身望向他的目光。
他不由抿了抿唇,上前牵住了顾延琛的手。
他不知道周遭是不是有人在议论他们,仿佛所有声响都渐行渐远,只余顾延琛低头在他耳边轻轻问的一句:“怕吗。”
他望住对方,同样轻声说:“不怕。”
他们紧牵着手,迎着时不时偷偷落在身上的打探目光,一同坐到飞机前排,却意外地发现旁边竟是许沐安和郑裕柯。
“哥?”白翊坐下后喊了一声,又看往对方身边的人。
郑裕柯仿佛并没有受到打人事件的影响,抬手朝他神采飞扬地问候了一声,玩味的视线在他和顾延琛之间逡巡。
白翊朝他应了一句,正要问些什么,却被渐起的喧嚷声打断——严阳秋携顾珏出现在门口,先来和飞机里的人打几句简单的招呼。
他们从后往前一一走过,到最前排时,与白翊对上了眼。后者身体顿时一僵,机械地喊着:“伯父伯母好……”
“哎,好。”和白翊相比,那俩人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似的,拼命朝对方挤眼睛,然而白翊正正襟危坐,屁股只占一小半座位,双手不知搁哪儿,脑中空白,心想着是不是该站起来才显得稍微正式一些,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劲。
顾延琛在几人之间各扫了一眼,平淡喊道:“妈。”
顾珏仿佛被惊了一下,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恢复平静,抬手在顾延琛肩头拍了两下,稍显年龄的细长手指上空无一物。
“还有几分钟,你过来一下。”
“?”顾延琛和白翊交换一个疑惑的眼神,而后跟着顾珏去了另一边没人的舱位。
“东西你带着吗?”刚到那边,顾珏便迫不及待问道。
“……”顾延琛问:“什么?”
“上周你问我要的东西。”
顾延琛微微挑眉,说:“带着,怎么了?”
顾珏无声吁了口气:“哦,带着就没事,你回去吧。”
顾延琛:……
他好似察觉到什么,试探问道:“你们有什么瞒着我们?”
果不其然,这一问连带着一旁一直没吭声的严阳秋也同时身体一震。顾珏与他对视一眼,忙推搡着顾延琛往外走去。
“哪有什么计划,”顾珏道,“回你位子上去吧,起飞了,晚点可就不好了。”
顾延琛被她推出去几步,无奈摇了摇头,只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座位。
白翊见他回来,用嘴形无声问他怎么了,顾延琛只摇头说没什么。
白翊狐疑“诶”了一声,但没有太放在心上,很快又转过头去问许沐安什么。许沐安小声说:“后来我们去查了下那份八卦周刊,最后找到了把你的身世爆料给杂志社的人。”
“谁?”白翊问。
“一个普通人,”许沐安说,“但是他的姐姐在一家珠宝公司当设计总监,持有股份,并且听闻那家公司不久后将首次在罗马的国际珠宝展上出展。”
那个展览机会沛熹原本也同样瞄准,但因为这次事件打了水漂。
白翊听后瞬间就懂得了许沐安话中话的意思,他苦笑呢喃一声:“工具人罢了。”说罢,他表现出不想再讨论的意思,许沐安也不再多说,在他肩上安慰地拍了一下。不多时,飞机引擎乍响,在快速的滑行过后脱离地面,白翊便在这失重感中枕着顾延琛的肩膀睡了过去。
飞行时间不过一个小时,很快在小岛的机场着陆,第二天再返回。举行仪式的教堂位于海边,不远处是一排沿着海边建立的度假小屋,也被严家包了下来,供宾客们休整居住。
“新人”在下飞机不久后就准备仪式去了,白翊跟随顾延琛回屋早早换上正装礼服。
他们俩今天的衣服,以及顾珏他们身穿的婚服,都是由严阳秋和顾珏两人一起亲自操刀设计,每一件都是全球独一无二。
白翊的身形是顾延琛帮他测量的,一开始顾延琛还想给他一个惊喜,但在各种手段的威逼利诱下还是提前告知了对方。最终成品是一套灰黑色缎面礼服,他虽身高不比顾延琛,但比例长得挑不出一丝纰漏,长裤修出他细直的腿形,直接拔高了整体的视觉效果。西装外套则为一粒扣青果领,将他劲瘦的细腰勾勒得恰到好处,白色衬衣领口特地没有缝制扣子,朝两边微敞,露出整段白皙精致的脖颈和收进衣物前的一小片皮肤,隐约得见锁骨的前端,不会带来过多的束缚,庄重的同时又不失随性。
反观顾延琛,他身上的礼服是相似的颜色,添加了钻石粉末的面料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并没有系上平时刻板的领带,而是戴上了在一些正式场合都不曾穿戴过的领结,这让他的衬衣领口半立,喉结在衣料的阴影下若影若现。
之前还在家里的时候,白翊只见过这套礼服挂在衣架上的样貌,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顾延琛真正穿上它。他心跳骤然停拍,在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抓着顾延琛的领结亲吻上了躲藏在后面的喉结,然后顺着下颔一路吻到了那两片薄唇,直至领结被他扯松。
顾延琛抓住他的手,向后退了半寸,低哑着声音说:“还有婚礼。”
“下午两点才开始,”白翊朝房间里的时钟瞥了一眼,“还有四个小时呢。”
顾延琛敛下眸光沉沉看着他,然而白翊身上盛载着日照,眼中莫名闪烁着不容置喙的光。
“阿琛。”他亲昵地唤着,用嘴唇摩挲着对方,手上彻底扯下了对方的领结,轻手按下领口,摸上那块凸起的软骨。
顾延琛与他目光相撞,不再隐藏的喉结在对方指腹下上下滑动,下一刻,他抚上对方的脸颊,提醒他说:“注意衣服。”
窗帘被规矩地束在窗户两边墙上的缎带内,阳光放肆地穿过窗户洒上床铺。窗外便是无边大海,海浪源源不断冲击着度假小屋下的支柱,一波又一波地拍打而来。
两套礼服被扔进一旁仍然敞开的行李箱,白翊就在这从窗缝漏进来的哗啦浪声中缓缓往下坐,伏在柔软云垫中的脚趾难以自已地蜷缩。
支撑房屋的支柱其实是很牢固的,但白翊在激烈的起伏中油然生出屋子正在晃动的错觉。没有衣料包裹的双腿逐渐支撑不住打颤,下一秒天旋地转,被晒出汗珠的后背贴上留有温度的布料。那布料柔软而不粗糙,却在眨眼间让酥麻感遍布他的四肢百骸。
他将迷离的眼神扣在顾延琛同样微红的脸色上,迎接激浪的拍打,顾延琛却俯首柔和地含住他那两片温热的唇。他不知道这小屋的隔音效果如何,只得将所有声音都尽数灌入贴得严丝合缝的顾延琛口中。
等潮退浪歇,海面暂且平静而舒缓地荡漾,反衬出窗户另一边一时无法停歇的浓重喘息。
白翊眼角绯红,半阖起眼稍稍低头,在顾延琛锁骨前端**出一块清晰的印记。
得亏礼服的布料工艺对得起它不菲的价格,在最初的拉扯间也没有留下任何褶皱。两人梳洗完,重新换上衣服,白翊这才发现,当顾延琛还没有戴上领结的时候,衬衣领口向外弯折,就会露出锁骨上那枚印记,但只要扯高领口,绑好领结,那暧昧的痕迹就能被完美隐藏在衣冠之下。
他自己露出领口的白皙脖颈乃至面上都还遍布着潮红,也不知是因为浴室的热汽蒸腾还是欲望的残留,衬得两颗乌黑的眼珠子分外明亮。他没忍住隔着衣物亲了亲对方肩窝,过了一会儿忽然哑着嗓子说:“我有点饿了。”
离婚礼还有一点时间,顾延琛给他拿了瓶水,又将他领口一拢:“吃饭去。”
走出小屋,附近四散的大多都是接下来准备去参加婚礼的宾客,他们两人的手始终十指相扣,在遇到人打招呼时也紧握不放。没有人询问他们的关系,也没人向他们露出歧视的目光,视线若是撞上,大家就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附近就有一两家餐厅,他们慢悠悠地散步过去,路上白翊忽地出声:“哎,是沐安哥。”
顾延琛闻声望去,就见不远处,两道身影斜对着他们正朝无人的海滩边走远——另一人赫然是郑裕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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