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公寓
白翊从来就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能察觉到自己对顾延琛变相的依赖。
以前受到傅正青的影响，他也曾经历过酒池肉林，甚至在高中时因故到访过几次gay吧。然而即便如此，他没对任何人有过动心的感觉，更没有谈过正儿八经或是装腔作势的恋爱。
他蜷缩在自己的圈子里太久，视线变得狭隘，无论男女老少，在他眼里都自动成了一晃而过的过客。他很少将目光放诸在某一人身上过久，也很少收到过别人几乎能够看穿他内心的目光。
——顾延琛不是第一个，但却是看得最深，也是白翊最不明白的一个。
一开始白翊只怀揣着一些不可告人的阴暗心思，始于矛盾，也源于嫉妒。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份心思悄然变了质，收起了身周的荆棘，循序渐进地踏上了一条禁忌的道路。
回过神来，它已经为顾延琛偶尔释放的温暖装备了一个放大镜，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束阳光，都能被放大成白翊心中的烈阳。
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也没有人愿意轻易脱身。
于是贪恋便成了贪得无厌，成了迅速生长的暧昧感情。
可顾延琛又怎么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呢。
云霭飘漫，逐渐挡住了冬日弥足珍贵的阳光。
街上的人怨声载道，不抗寒的人很快就裹上了原本挎在手臂上的围巾，抱怨了两三句遮住阳光的云雾。
白翊抬头望了眼瞬间阴暗的天穹，抓了下围巾。
看，这个城市的冬天就是这样，阳光毫无阻拦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已经步入春天的错觉。然而下一秒，就能带上所有人离开乌托邦，回到冬天的真实世界。
但白翊心想，在顾延琛问自己要回围巾和衣服前，就先装傻充愣好了。身处乌托邦的时间即便短暂，那也是令人享受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有一部充了一半电的手机，眼前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定好住的酒店，再购置充电设备和衣物。
他深呼吸一口气，正要转身去商场，面前突然停了一辆全体通黑的车，因为就连车窗玻璃也都被贴上了黑色的膜，把车里的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是一辆保姆车。
白翊正觉得眼熟，车门便被开了一道小缝，露出背后许沐安的脸。
“哥？”白翊惊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许沐安将门又拉开一些：“先上车再说。”
这么敞着车门说话的确不是个事，白翊立刻推翻了刚做的所有计划，先上了保姆车。
车厢只有许沐安一人，除了驾驶室上坐着上次白翊生日时来接过他们的助理。白翊一眼看见后排空位上的行李袋，便问：“剧组放假了？”
车厢里有些昏暗，白翊本就因顾延琛的事情心里乱成一团，自然也没注意到许沐安藏在阴影里的神色。只听许沐安先是让助理开车，随即说：“郑裕柯下周有代言要拍，我趁机休息几天。”
郑裕柯就是许沐安正在拍摄的古装剧的另一名男主，青年时期模特出身，没一两年进入演艺圈，第一年就拿到最佳新人的桂冠，那时他不过才刚刚十六。也曾有知名导演评价，如果郑裕柯全身心投入演艺圈的事业，摘下影帝的名号不过就是两三年的事情，只是郑裕柯本人倒是对这些荣誉一向持有无所谓的态度，可有可无。
白翊虽然对演艺圈不算熟悉，但鉴于每次许沐安接下剧后，他都会搜索关于这些剧的新闻和播出时间等信息，自然知道郑裕柯是谁。
他“哦”了一声，又问：“那就过完年再回剧组？”
许沐安摇头道：“下周就回剧组。”
白翊说：“这都没几天了。”
这年过年早，等各自走完其他活动再回剧组拍摄，撑死不过十天的时间。
“剧组赶进度，”许沐安解释，“有几幕冬天雪中的场景还没拍。”
白翊了然地应了一声，心里叹气道娱乐圈没人性，许沐安见他没问题了便反过来问他：“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不像是会去逛商场的人。”
白翊无暇再腹诽娱乐圈的事了，喊了声：“哥。”
“这段时间我能不能再在你家叨唠几天？”他问。
“怎么了？”许沐安将视线投向白翊，“家里又有什么事了？”
白翊低着头，含糊其辞地说：“嗯，不想回去。”
许沐安多看了他两眼，但没有多问，很快说了“好”。
白翊舒了口气：“谢谢哥。”
从商场开到公寓不过拐个弯的距离，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之后，助理已经停在了公寓底楼。她原本要帮忙把行李拎上楼，许沐安却从她手里接过了不轻不重的包裹，对助理说：“不是还要回老家吗，赶紧回去吧，东西我自己拿就行。”
助理从许沐安拍第一部 戏开始就跟着他，却还是有些怕人。她受宠若惊般道了几声谢，不多时便开着保姆车冲出了公寓大门。
白翊亦步亦趋地跟着许沐安进了公寓，大堂内亮如白昼，也不知是不是冷灯光的光源问题，白翊这才发现许沐安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他担心地问道：“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脸色不大好。”
闻言，许沐安脚步似有似无地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朝白翊摆了摆手说：“前几天连着拍了好几场比较重要的戏。”
白翊将信将疑，正想要唠叨几句，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电梯前，平滑如镜的电梯门清晰地反射出两人的身影。
“什么时候开始戴围巾了？”许沐安突然问，“室内了都不摘下来。”
被打断了正要出口的话题，白翊怔忡地看着电梯门前的自己，下意识抬手扯了一下围巾，似乎是想摘下来，但最终只是碰了一下。
“这两天天太冷了。”他解释道。
许沐安不置可否，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又察觉到些别的异样：“新衣服？怎么大了个号？”
白翊又抬手看自己的袖口，支支吾吾说：“随便买了一件，买大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白翊逃也似的进了电梯。
他这点做贼心虚般的掩饰哪里逃得过许沐安的眼睛，后者踏进电梯，按下顶楼和关门按钮，静了片刻。
“很久没有两个人出去喝过了，”许沐安忽然说，“下周哪天有空，喝一杯？”
“好啊。”白翊没有多想便欣然应下。鉴于下一周得去学校应付考试，他们便把时间定在了周五晚。
一晃到了周五，TR的摄影棚内。
这次“春恋”的代言邀请了一对因为正在播出的电视剧而当红的荧幕情侣，TR是这部剧集的独家服装供应商，这对荧幕情侣的男方名叫郑裕柯。
顾延琛作为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广告拍摄理应是在他的管控范围内，但除非必要，他不会亲自来监管广告的拍摄，只会在最后查看一遍成品。
所以当代言拍摄的负责人看见顾延琛猝不及防出现在摄影棚内的时候，愣是被地上错综复杂的线缆绊了个脚底朝天。
“顾总，”负责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哈巴狗似的凑到顾延琛身边，“是拍摄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吗？”
“不是。”顾延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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