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温暖
碗中所剩无几的水分在时间的作用下被吸噬成空，白翊捧着塑料的碗，心中情绪和碗里的粥一样粘稠。
半晌，他才嚅动双唇，讷讷说出一句：“我生日已经过了。”
“嗯。”顾延琛应了一声，示意他知道，“晚了一周，抱歉。”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啊……”白翊小声嘟囔，手上无意识地用勺子戳着被他搅成烂糊的最后一些粥，一边又心乱如麻。
顾延琛看不下去：“不吃就放下吧。”
“哦……”白翊几乎是百依百顺地放下了碗。
他跟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收拾起外卖盒袋，余光一而再再而三地瞥向顾延琛，看他把吉他放回原位，又踱步去给小黑的饭碗里添了食物，想到什么后忽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
顾延琛转头看了他一眼：“朋友圈。”
那天发完朋友圈后，白翊几乎转头就忘了这件事，不然也不会让它存活到让顾延琛看见。
他下意识要去删除，但拿过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早已经没电关机。
问顾延琛要了充电线插上，白翊在等待开机的时候嘀咕一声：“没想到你也会看别人朋友圈。”
明明事实的确是无意中点到，顾延琛闻言却莫名像是被人挖出了深藏不露许久的秘密，捏着猫粮的手指一紧，发出尖刺的声音。
如果那天同样的情况放在别人身上，他至多对那张多出来的照片匆匆扫过一眼，根本不会特意去点进详情，因此他那天反常的举动顿时变得别有深意起来。
他看了眼白翊，想出口解释一句，但又觉得说什么都像是欲盖弥彰，于是只抿了下唇，摸了两下猫。
白翊心里的小心思已经足够复杂，无暇去察觉对方的动作。他在脑中再次情不自禁地过了一遍刚才的歌曲和对话，又问：“这是你第一首学会的歌？”
“嗯。”
用拇指戳了几下刚显示出苹果标记的屏幕，他目不转睛地低着头，却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撇了下嘴：“为了在谁生日的时候弹给他听？”
这古怪的语气太过明显，顾延琛虽然有一瞬间的别扭，却不会让自己长时间处于不被自己控制的状态，所以很快发现了对方的反常。
他经过白翊身后的时候脚步一顿，故意只“嗯”了一声。
鱼几乎是立刻咬了钩。
“谁？”
顾延琛将猫粮放回厨房的储物柜，洗了手，倒了水，端着水杯出厨房时便迎上白翊扭头紧盯着他的目光。
“谁啊？”白翊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喝醉的时候他还能因为耍酒疯的名义去拉扯顾延琛的袖子，这会儿清醒了是万万不敢的，于是被沙发遮挡在背后的手曲了一下，只扒住了椅背。
然而顾延琛绕过沙发，将热水放到他面前的桌上，说：“我妈。”
白翊闻言眨了眨眼，反应慢了半拍，心里不知是欣喜还是忽地松了口气，只觉得原先的一片浑浊顿时被洗涤清澈。
不过他转而又想，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顾延琛这座冰山会特地为什么外人去学习吉他学习歌曲，就为了弹奏一首生日快乐歌。
他难以想象顾延琛这么……深情的一面，但另一方面，他又想到终有一天，这份深情会被尽数赋予给一个人，他忽然觉得许久没有感受到过的嫉妒又卷土重来，给那份清澈卷来一室尘埃。
白翊轻轻“哦”了一声，故作毫不在意地捧起热水吹了吹。蓦地，他又想到了当初傅正青传给他的一堆照片里，似乎有一张是哪个高中的艺术节演出，顾延琛正是弹奏吉他的角色。
他一下子灌下去半杯热水，感觉喉咙口都被浇灌得灼热，语气却有些冰凉凉的：“那还有没有其他会的歌？”
顾延琛坐在离他相隔一人的位置，正拿着个平板看邮件，闻言指间停顿了几秒，似是在回忆，而后说道：“现在没有。”
白翊问：“以前有过？”
“嗯。”顾延琛一边打着字说，“太久了，已经忘了怎么弹。”
“高中艺术节弹的那首也忘了？”
顾延琛打完最后几个字，点击发送，随后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了白翊少顷，眼底渐渐漫上复杂难辨的神情。
“你怎么知道？”
白翊：……
白翊不像顾延琛一样有不动声色的本事，现在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就……就之前偶然看见过一张照片，你高中的。”他支支吾吾地答着，当初那堆照片被发给他的目的可是不纯。
顾延琛看着他表情上的变化，沉默着敛下眼眸，收回视线说：“忘了。”
白翊朝旁觑了一眼，只能瞧见他的侧脸：“为什么？”
“不重要。”顾延琛说。
白翊没有再像连珠炮一样向对方接连不断地抛去问题了。他灌下最后的水，起身把杯子放回厨房。
小黑吃饱喝足开始在房子里自由地散步，撞上在厨房心不在焉的白翊。闻见在这段时间里熟悉了的味道，小黑亲昵地在白翊腿边蹭了蹭脸，扒拉着裤腿一副要抱抱的样子。
白翊简直受宠若惊，蹲下|身摸摸小黑的脑袋。确认了厨房外没有多余的脚步声，他甚至不愿仅限于腹诽，忍不住嘟囔出声：“他过两天会不会也忘了给我弹的这生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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